顧煙的膝蓋磕在了地上,疼的她倒吸了一口冷氣,剛抬起頭的時候,就被那個撞倒她的人劈頭蓋臉地大罵道,“長沒長眼睛啊?怎麼走路的?”
那是個小眼睛的中年男人,身材壯碩,有些發福,挺著圓鼓鼓的啤酒肚,滿是橫肉的臉上表情十分不耐煩。
一直跟在顧煙身後的衛衣男生皺起眉頭,走上前去想要幫顧煙說話,卻猛地被那中年男人轉頭一瞪,頓時腳步停在了原地。
然而就在他愣神的那一刻,有人直接從他身側擦身而過。
然後,衛衣男生就看見本應該在外邊等他們的沈嘉裕走到顧煙身前。
他蹲下身將顧煙扶了起來,在看到她紅腫的膝蓋的時候,眸色暗了幾分。
沈嘉裕轉過頭,看著那個體積是他好幾倍的中年男人緩緩說,“是你沒有看清路撞倒了她,你要道歉。”
中年男人垂眼看著沈嘉裕,冷哼一聲,“你是哪家的小孩?說謊是這麼說的麼?分明就是她自己不長眼睛自己撞了上來,我沒和她計較已經很不錯了。”
他舉了舉手裡的東西,揚聲說,“我還要去排隊付款呢,懶得在這裡和你們廢話。”
他剛轉過身,沈嘉裕便起了身,迅速跟了上去。
然後,中年男人感覺自己身後抵上了什麼東西,他麵色一變,剛轉過頭準備破口大罵的時候,卻在看清東西的瞬間僵硬在了原地。
他……
沒有看錯。
抵在自己後腰的,竟然是一把閃著寒光的鋒利水果刀。
刀柄被沈嘉裕藏在了袖子裡,從其他人的角度看過去,像是沈嘉裕在扯著他後擺的衣服。
所以隻有他本人在此刻看清楚了。
他的額角滴落下一顆冷汗,本想大吼嗬斥他,卻因為被刀子抵著,有些中氣不足,“小、小朋友……你這是乾什麼?”
沈嘉裕目光幽深地盯著他,用乾淨溫和的語調緩緩道,“叔叔,你的老師沒有教過你,不可以說謊麼?”
然後,不等中年男人反應過來,沈嘉裕緩步湊了上去,輕聲道,“老師沒有說過,像你這種隻會對弱者使用暴力,還咄咄逼人的人渣,是沒有留在這個世上的必要的麼?”
他的聲音很輕,有些清潤稚嫩,但在此刻卻如同惡魔低語呢喃一般,在人耳邊輕輕回蕩。
沈嘉裕看著中年男人的目光非常平靜,但是眼底卻翻湧著暗色的火焰,他一邊微微移動著刀柄,像是在掂量從哪裡入手一般,一邊用稚嫩的聲音說,“我再說一遍,道歉。”
中年男人咬了咬唇,感受著鋒利的刀尖隔著一層襯衫在自己背後遊移,他握緊了拳頭,冷汗一顆一顆從額頭上掉落。
該死的!
這他媽是誰家的小孩?
怎麼出來玩還隨身帶刀的?
是瘋子吧??
不知道這樣有多危險嗎??
還有就是……
明明隻是一個發瘋的小屁孩,他怎麼怕成這個鬼樣?
與此同時,在一旁看戲的人群中有人沒忍住,輕聲說了一句,“我剛剛看見了,就是這個大叔推的那個女生。”
“我也看見了,明明都是成年人還和一個小孩子計較,真是丟死人了。”
“就是嘛,我看他就是覺得那個小姑娘好欺負。”
中年男人額角的青筋微微一跳,然後他看向顧煙,咬牙切齒地說了一句,“對不起。”
誰知道身後的刀卻還是一直抵著他,男孩的聲音從後邊傳來,“大聲點,在她沒原諒你之前,不許停。”
中年男人氣得眼眶發紅,但是他總覺得這個男孩真的不像是在開玩笑,如果自己拒絕,他說不定就真的一刀捅下去了。
於是他隻能忍氣吞聲地對顧煙說,“抱歉小姑娘,是我不好。”
顧煙若有所思地看著麵色陰沉的沈嘉裕,過了一會兒才將目光落在那個中年男人身上。
“……沒關係。”
出了這樣的事情,顧煙也沒心情再玩了,在詢問過沈嘉裕意見後,他們便和衛衣男生告彆,準備坐車回家。
一路上二人都沒有說話。
有些壓抑的沉默彌漫在二人之中。
沈嘉裕坐在座位上,正在透過窗看外頭的風景,麵上的表情十分平靜,在注意到顧煙打量的目光後,他微微側過頭,看向顧煙。
顧煙和他對視半晌,開口說,“你剛剛在商店,是用什麼東西威脅了那個男人麼?”
沈嘉裕看向顧煙,靜默良久,然後從袖子裡緩緩抽出一把水果刀。
顧煙盯著那把刀,靜默良久,突然回想起來,自己今早在出門前和沈嘉裕說,遊樂園比較遠,人也多,可能會比較不安全,讓他乖乖跟緊自己。
然後沈嘉裕思索了一會兒,便進了廚房。
一開始顧煙以為他是去廚房拿東西帶去吃,誰知道……
也是,怪她。
關於這方麵的東西,沒有人教他,他不知道也很正常。
顧煙揉了揉眉心,然後說,“我不是說過,不論遇到怎樣的事情,我們都要好好地講道理,不使用暴力嘛?”
沈嘉裕眨眨眼,“我和他講道理了,我問他老師有沒有教過他了。”
他說,“可是,他老師貌似沒教過。”
顧煙:“……”
顧煙:“你這樣是很危險的,萬一傷到了他,你也是要負責任的,我是擔心你呀。”
沈嘉裕垂眼,沉默著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