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挑挑眉,“我從不欺負女生,隻教訓潑婦。”
那群女生見宋雲深這樣便知道是踢倒鐵板了,對視幾眼,紛紛準備開溜。
宋雲深冷笑一聲,“等等,你們還沒道歉呢。”
他指了指寧餘歌,“給這位同學道歉完才能走。”
那群女生臉上露出不太樂意的情緒。
宋雲深:“我脾氣不好的,特彆是對潑婦。”
那群女生一驚,縱使不樂意,還是咬牙切齒地給寧餘歌和顧煙道了歉。
宋雲深見她們臉上明擺著不服氣,於是他開了口,“下次要是再見到你們欺負她,我就把你們的頭發和睫毛全都扯下來。”
那群女生紛紛白了臉,似乎沒想到他連這種話都能說出口,忿忿地瞪了一眼宋雲深,然後十分憋屈地走了。
宋雲深見她們走了,才蹲下身,將地上的東西全部撿起來,收拾到環保袋裡。
他將環保袋遞給了寧餘歌。
寧餘歌頓了一下,她看了他一眼,眼神迅速掃過他的眉眼,然後伸手接過了袋子,低聲說了句,“謝謝。”
宋雲深說了句“不用”。
顧煙走上前,簡單地介紹了一下,“這是我哥哥,宋雲深。”
然後她轉頭對宋雲深說,“這是我舍友,叫做寧餘歌。”
宋雲深表情有些怪異,低下頭附在顧煙耳邊說,“這要是跟我媽姓的話,不就是張餘歌了。”
顧煙沒有反應過來,而是睜大眼有些疑問地說,“張餘歌怎麼了?”
宋雲深大笑了一下,拍拍顧煙的肩膀,“海綿寶寶,章魚哥沒怎麼,你不要擔心,去找派大星玩吧。”
顧煙:“……”
顧煙看了一眼一旁寧餘歌的表情,後者好像沒有怎麼在意他們在說什麼,於是她悶悶地說,“你不要這麼說我舍友,她很高冷的,你這樣說,她會生氣的。”
誰知道這次宋雲深還沒回話,寧餘歌就轉過頭,麵無波瀾地說,“我不介意。”
顧煙:??
寧餘歌這幅反應,宋雲深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咳”了兩聲,隻好十分尷尬地轉移話題,“像這些女生我都見多了,就是見不得彆人好,你以後多注意點,保不齊她們還會欺負你。說不定還會找個沒人的地方,到時候我們也幫不了你。”
寧餘歌沉默一會兒,她深深看了一眼宋雲深。
她又說了一遍“謝謝”。
在和他們告彆之前,寧餘歌回過頭,“如果是沒人的地方,那無所謂,我會讓她們後悔的。”
說完她便提著環保袋走遠了。
宋雲深有些納悶,戳了戳顧煙,“啥意思?”
顧煙沉默一會兒,才說,“其實之前也有高年級找過她,被她按在牆上砸腦闊,現在見到她都瑟瑟發抖繞道走。這些女生估計是不知道她以前的事情。”
宋雲深:“……”
宋雲深:“那你為啥要管?”
顧煙低下頭,“好歹是我的舍友啊,萬一出什麼事情了呢。有些女生打架還會帶刀的,要是受傷了怎麼辦。”
說到打架受傷,顧煙便想起了什麼,又轉過頭,“你最近有找葉璃嗎?”
提到“葉璃”,宋雲深便沉默了,雙手插兜不說話。
顧煙看著有些著急,她問,“她是不是來找過你?”
宋雲深輕微點了一下頭,顧煙心裡便揪了一下。
顧煙垂下眼,“你難道還放不下她?”
宋雲深扯著嘴角笑了一下,“你真當我是程序呢,說刪除就刪除。”
他悶聲說了句,“哪有那麼容易。”
顧煙沒說話。
其實她之前比宋雲深更加不清醒,要不是前世經曆過那些刻骨銘心的事情,她估計更不可能想明白。
見顧煙沒說話,宋雲深便拍了拍她的後腦勺,“你也彆瞎操心,放心吧,我沒回她。”
顧煙沉默著點了點頭。
時間過得很快,沒過多久,學校便要開始舉行運動會了。
對於運動會,班上的男生倒是比較積極,但是女生們都普遍像是沒看到體育委員暗示的眼神一樣,玩手機的玩手機,做作業的做作業。體育委員是個女生,一人承包了許多項目,就算如此,還是有個女子400米沒人報名,顧煙看著一臉愁苦的體育委員,便去報名了這個項目。
雖然顧煙並不是很擅長跑步,但至少也不會太差,畢竟重在參與。
她沒有想到,自此以後,體委見到她都用一種看“救命恩人”的眼神看她。
運動會停課兩天,顧煙這段時間為了準備也會在下午去操場準備。
在和薛明橋一起吃飯的時候,顧煙才得知,薛明橋不僅報了跳遠挑高還報了鉛球長跑800米。
顧煙有些驚訝,“那你一定很厲害吧。”
薛明橋眨眨眼,“還可以吧,上次好像是第十二名。”
顧煙:“……”
她沒記錯的話,整個年級好像就隻有十三個班吧。
顧煙沉默一會兒,仍舊鼓勵著她,“重在參與嘛,我也報名了一個項目。”
薛明橋歎了一口氣,“說到這裡,我忽然想起來,沒想到都到高二運動會了,我還是沒找到男票。”
顧煙:“……這二者有關係?”
薛明橋雙手拍桌,“當然有關係了!你不知道運動會情侶有多猖狂,簡直大型虐狗現場!男的跑向終點,女的就在終點一臉嬌羞地向他敞開懷抱……”
說著,薛明橋也模仿出那個姿勢,一臉陶醉地張開雙臂,“就像這樣,對他說句,親愛的,你真棒!多浪漫啊!”
顧煙撐著下巴,目瞪狗呆,“浪……浪漫嗎?”
薛明橋:“浪不浪漫有待商榷,但是虐死我這條狗足夠了。”
說著說著,薛明橋便有些疑惑,“顧小煙,你們班就沒男生追你嗎?你長得這麼乖,不應該啊。”
顧煙一臉正色,“我一心陶醉於學習,未成年前不談戀愛。”
薛明橋眨眨眼,“我怎麼記得你上次好像是年紀倒數來著?”
這句話著實戳到了顧煙的痛點,她一臉委屈地說,“這次就不是了,我之前是還沒有覺悟。”
薛明橋笑了一下,拍拍顧煙的肩膀,“跟你開玩笑的,放心吧,這次絕對能考好,我眼光一向錯不了。”
運動會那天,三中的學生都很躁。
要說運動會辦得比較好的,三中確實是數一數二的。
彆的不說,就說三中的男生的顏值也不知道比一二中的高了多少,每到運動會都有一群彆的學校的人裝作三中的學生溜進來看,遊泳比賽館裡一群男生脫下衣服露肌肉的,往往會讓一片迷妹流鼻血倒地。
所以每次三中運動會都有個戲稱“迷妹大賞”。
三中操場比較大,廣播裡放著音樂,不知道是誰點了一首“shape of you”,就連操場上扛著攝像機的都跟著扭了起來。
顧煙提前看了運動會的安排表,知道上午有女子跳遠的比賽。
薛明橋自己帶了個相機,顧煙去看她比賽的時候用相機替她拍了很多張,後邊顧煙發現,自己拍的照片薛明橋要不是沒有臉要不就是表情猙獰。
所以當薛明橋跳遠比賽完一臉興奮地過來要看照片的時候,顧煙內心是很慌張的。
這個運動會辦得很用心,學生會的人還專門安排了抽獎活動。
下午就是顧煙女子400米項目。
其實一開始顧煙倒是沒什麼感覺,操場還在放輕快的英文歌,顧煙便慢吞吞地換著釘鞋。
直到負責的人傳話各個班上的比賽選手集合,顧煙看著身邊那些人高馬大的參賽選手,再默默垂眼看了一下自己的小身板。
她忽然開始慌了。
剛好顧煙是在女子第一組,操場上觀賽的人還挺多的,全程陪跑的更是數不勝數,顧煙這下子便更慌了。
身邊的薛明橋似乎看出她的緊張,拍了拍她的肩膀,“沒事的,她們奔第一去,你就儘力不要倒數第一就好,大家競爭目標不一樣,不要擔心。”
顧煙被她逗笑了,剛準備把短褲口袋裡的手機拿出來給薛明橋保管的時候,手機忽的響了。
一條微信消息忽的蹦了出來。
顧煙順手打開了。
Y:跑慢點。
Y:彆摔了。
顧煙:“……”
她抬起頭,環視了一圈周圍觀賽的人。
終於找到了穿著紅色T恤的江渙書和陳鶴,而他們身後正站著同樣穿著的沈嘉裕。
他整張臉都沒什麼表情,狹長的雙眼微垂,帶著些鬆懶,高挺的鼻梁,微抿著的唇,騷包的紅色被他穿出了性冷淡的味道,在顧煙視線落在他身上的那一刻,一直垂頭在看手機的沈嘉裕忽的抬起頭,直接和她對視了。
他抬眼的那一刻,那份鬆懶便轉為銳利,下頜線微微收攏,顯得有些倨傲,偏頭看向顧煙。
然後,顧煙看見他又抽出手機打了幾個字。
Y:彆盯著我發呆。
顧煙瞪大眼。
她哪裡有盯著他發呆了??
沈嘉裕看著原本緊張兮兮的顧煙一下子炸毛,她將手機毫不猶豫地丟給一旁的薛明橋,薛明橋說了句,“我在終點等你呀。”
顧煙點點頭,然後在跑道上一板一眼地開始做準備運動。
為了跑步方便,她的短發紮了起來,紮成了一個小揪揪在頭頂,隨著動作一跳一跳的,細胳膊細腿,在陽光下白得發光。
自從顧煙低下頭後,他的目光就再也沒有移開過。
從她的發梢掠過她的鼻梁停在她的紅唇,再到她白嫩的胳膊和腿。
眼中是沉寂的黑色。
看著她偷偷去學其他人的起跑動作。看著她一絲不苟地檢查鞋帶是否係好。看著她擦了擦額上的汗珠,舔了舔乾燥的嘴唇。
她的所有神情所有動作,他都一一收入眼底,貪婪得每個都不想放過。
他此時看著她的眼神不再掩飾,而是充滿了占有欲。
這失去的十三年,每個思念成疾的夜晚。
她要怎麼彌補他?
直到顧煙起跑了,沈嘉裕才收回視線,微微轉過頭,對著還在和學妹撩騷的陳鶴和江渙書說,“去買瓶水。”
陳鶴瞪大眼,“剛剛不是買過麼?你也沒喝完啊。”
沈嘉裕沒說話,隻是眼神涼涼地看著他。
陳鶴背後一緊,立刻狗腿地說,“沒事,再買一瓶,哈哈哈哈剛好我也渴了,我也去買一瓶。”
午後的操場被陽光曬得有些暖,顧煙在起點線活動了一下身子,然後和其他比賽選手一起準備就位。
槍聲響起的那一刻,她便飛快的衝了出去。
顧煙想起以前小學的作文,作文裡都是這麼寫的。
隻見場上的運動員如同離弦之箭一般飛了出去。
要是文筆稍微差一點的,那就是——
隻見場上的運動員如同炮彈一般飛了出去。
她現在的感覺就是,場上除了自己以外,其他的運動員都如同離弦之箭和炮彈一般飛了出去。
而她則是十分賣力慢吞吞地跟在大家身後。
400米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
前邊有跑得快的到後邊200米就不太行了,顧煙雖然跑得慢,但是勝在比較均勻,她的跑道比較靠裡側,一轉頭就能看見陪跑的人,看見他們,顧煙內心不知為何安心了不少。
照現在這個形式下去,最後100米她再卯足了勁衝刺一下,說不定還能進前五名。
然而就在此時,變故突然發生了。
有個原本在跑道外的女生忽的朝著跑道這邊倒了下來,直接撞在了正在跑步的顧煙身上。
顧煙本就力竭,是靠著意誌在撐著,被這麼一撞,直接摔到在了塑膠跑道上,手和膝蓋摩擦過塑膠跑道,磨破了一大片皮。
身後跑步的人一個個從她身邊跑過,隻是留給了她一個眼神。
顧煙雙手支撐在跑道上,膝蓋破皮的地方火辣辣的疼,手上也是紅彤彤的一片,整個腦袋昏昏沉沉的,隻看見身旁一群人在盯著自己看。
有人在她耳邊說,“抱歉啊,我同學低血糖,這應該是暈倒了。你沒事吧?”
顧煙很想回她一聲“沒事”,但是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開不了口,汗水順著額頭滴進眼睛裡,灰塵沾上手和膝蓋的傷口,鮮紅的血液緩緩滲出。
越來越多人朝著這邊湊了過來看熱鬨,甚至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那女生怎麼回事啊?跑個步都能摔倒?”
“太著急了吧,我看摔得挺慘的。”
“哪個班的?這下他們倒數了。”
雖然知道自己不小了,這點小事沒什麼,但是顧煙此時就是覺得特彆尷尬,甚至有點想哭。
她知道這個時候應該裝作沒事站起來,如果被人發現她哭了,那才是真的丟臉。
可是不知為何,心裡越這麼想,眼睛卻越來越紅。
看熱鬨的人越來越多,寬敞的跑道上空無一人,她孤零零地坐在上邊,低著頭看著紅色的塑膠跑道,試圖站起來。
就在這時,一直低著頭看著跑道的她忽的發現自己身側多了一個影子。
她還在愣神,就聞到了很冷淡的薄荷香。
沁人心脾的味道。
她怔怔抬起頭,看見了沈嘉裕。
他此刻沒有說話,眼神涼涼地落在她身上,臉色有些陰沉,看起來好像心情不好。
顧煙心裡更加委屈。
明明摔倒的是她,她還沒哭呢,他為什麼生氣?
然後,沈嘉裕俯下身。
顧煙此刻的視線拂過他細長的眉梢,微微上揚的眼角,和高挺的鼻梁線,冷峻的下頜。
不得不說,他長得真好看。
再次眨眼的時候,她才發現,沈嘉裕直接彎下腰,一手繞過她的膝蓋,一手環住她的腰,直接用公主抱的姿勢將自己抱了起來。
抱、抱了起來??
顧煙反應過來後,才發現那些看熱鬨的人眼神都變了,個個一臉不可思議,其中還包括目瞪口呆的江渙書和陳鶴。
等等……
他就當著這麼多的人麵抱她起來了?
這,這……
這成何體統??
顧煙剛想說話,就聽見沈嘉裕在她耳邊說,“抱緊我。”
他說話的時候嘴唇若有若無地擦過她的耳垂,如同戀人的親昵,又仿佛隻是無意的挨蹭。
顧煙的耳垂又紅了,她低聲說,“你放我下來,我自己可以走。”
沈嘉裕沒理她,邁步走的很快,直接忽視掉操場上邊一路上老師學生們震驚的目光,臉上麵無波瀾。
他垂眼看了一眼顧煙膝蓋上的傷口,在潔白肌膚的襯托下顯得觸目驚心。
他麵色更加陰沉了幾分。
他說,“現在沒人了,可以哭了。”
顧煙一愣,抬眼去看他,剛好和他垂下的眼對視。
他淡淡道,“剛剛不是委屈得想哭麼?”
顧煙咬唇,“沒有。”
說完,顧煙又說,“放我下來吧,這樣大家會誤會的。”
沈嘉裕挑眉問她,“誤會什麼?”
“誤會,當然是誤會……”
顧煙不說了,因為說不出口。
沈嘉裕眼中帶著興味,將她往下掉的身子往懷裡帶了帶,盯著她的臉又問了一遍,“誤會什麼?”
顧煙深吸一口氣。
不說話了。
心裡則是氣憤地想著,這人怎麼和小時候一點都不一樣呢。
小時候多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