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初?”
他下意識往那邊摸,空蕩蕩的。
一枚親吻落下來。
餘渝睜眼一看,發現廖初已經穿戴整齊。
“你去哪兒?”
廖初套上鞋,低聲道:“忙了一夜,我去給他們做點兒吃的。”
說的是消防員。
餘渝瞬間清醒,也掙紮著往上爬,“我跟你一起去。”
廖初搖頭,一把把他按回去,“你留下陪果果吧,她估計嚇壞了。也沒幾個人,我自己應付得來。”
果果已經很久沒有像今天這樣蜷縮著睡覺了。
餘渝心中好一陣瘋狂掙紮,“那你小心啊,彆靠得太近了,萬一又燒起來,或者爆炸什麼的。”
廖初嗯了聲,湊上去,跟他細細地交換了一枚親吻,這才輕手輕腳出了門。
結果一出門,就發現隔壁的白鶴抱著膝蓋靠牆蹲在走廊裡。
像個鬼。
“睡不著?”
廖初一陣後怕:差點踩上去!
白鶴點頭。
隻要一閉上眼,他腦海裡就全是黑紅交加的燃燒畫麵。
根本睡不著。
他一口氣寫了兩首歌,然後就想找人說話,可又怕吵到彆人,隻好蹲在外麵聽動靜。
廖初捏捏眉心,“算了,去給我打下手吧。”
也不指望他幫忙做飯,好歹是個壯勞力,幫著搬搬抬抬的應該沒有問題。
天色還早,街上沒什麼人,而越靠近火災現場,外麵就越狼藉。
幾個小時不見,整片街區就大變樣:
地上撲了厚厚一層黑灰,空出來的幾塊白色痕跡,是人類連夜駕車出逃的證據。
大部分住戶已經連夜跑了,也有少數無處可去,披著毯子在街上湊合。
有的靠著彼此睡著了,有的蹲在地上,滿麵茫然。
好在廖初他們所在的小區和商業街用電沒受到影響,而事發地也在努力搶修了。
廖記餐館距離火災現場也有幾百米,仍未能幸免:
門口和大半麵牆都被飄過來的濃煙熏黑了一層,地上落滿各色細碎的雜物。
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焦糊味。
今天早上的菜單是牛肉洋蔥大蒸包,廖初也不打算賣了。
他讓白鶴寫了個小黑板掛出去,讓有需要的人來免費拿。
鬨這一宿兵荒馬亂的,不知多少家都沒著沒落。
等會兒他再用保溫箱裝上些,直接送到消防車那邊去。
穿上製服是消防員,脫了製服,還都是二十歲上下的孩子呢。
因為比正常開店時間早了好幾個小時,麵團還沒發酵好。
廖初就在屋裡開了空調加熱,自己先去外麵拉著白鶴剁肉餡、切洋蔥。
白鶴一邊切一邊哭,活生生辣的。
等肉餡兒調好了,麵團也發酵得差不多。
雖說還欠點火候,不過也沒什麼大礙,至少上鍋時,先用低溫慢慢烘一會兒,自己就發起來了。
廖初包的是北方大包,成年男□□頭大小一個,飯量小點兒的姑娘,可能一個都吃不完……
他往裡麵結結實實塞了肉,手速飛快,幾秒鐘一個。
白鶴就覺得,好像自己眨一下眼睛,一個大包子就憑空出現了。
不同於以往的小包子,巨大的肉包自帶磅礴的氣勢,隨隨便便往那兒一坐,便令人安心。
包子蒸好了之後,直接裝到保溫箱裡,用運貨的推車推出去。
大夏天救火不是人受的。
有幾個消防員都中暑了,吐得不行,這會兒就昏昏沉沉躺在路邊。
幾個徹夜未眠的群眾幫忙扇風,又灑水降溫。
比自家孩子還小呢,就出生入死的,給爹媽看了,多心疼啊。
現在火情控製得差不多了,消防員們也能輪流休息一下。
廖初在外圍看了一圈,在一群滿麵黑灰、灰頭土臉的消防員中,還真發現了個熟人:
之前果果被卡到陽台圍欄裡,就是他帶人來救的。
聽明白來意後,隊長還不肯收,但廖初和白鶴扔了推車就走。
旁邊的幾個老百姓也跟著勸,也有從家裡拿水、拿雞蛋、拿毛巾的。
累了一宿,都已精疲力儘,消防員們還真沒力氣追了。
也是真餓了。
剛才忙著救火的時候不覺得,現在一放鬆下來,就覺前胸貼後背,一張嘴,都是胃酸的味兒。
那就吃吧。
就是累得渾身都在抖,手哆哆嗦嗦的,差點拿不起來。
剛出鍋的大包子,麵皮蓬鬆柔軟,隔著箱子都能聞到香味。
顧不上許多,胡亂用毛巾擦擦手,直接去抓。
一口下去,帶著洋蔥香的肉汁兒就順著湧出來,油汪汪香噴噴,特彆過癮。
微微有些燙,摸在手裡小火爐似的。
但大家此時正處在低溫饑餓狀態,倒是正好吃。
拳頭大小一個包子,沉甸甸的,至少大半斤,可消防員三口兩口就沒了。
感覺不等咽下去,半路就已經消化了。
一起送來的還有一大桶牛骨湯,香醇濃稠,舀一碗灌下去,得狠命抻脖子才能把包子送下去。
吃得太急太快,都擠在一起了。
火勢太大,中間還調了另外一個消防隊的人增援。
這會兒統計結果出來:
五個受輕傷、中暑的,沒有亡!
兩個隊長就都長長鬆了口氣,黑灰下的臉上泛起點喜色。
很好!
這才是圓滿完成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