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鞭子下去,滋味不是一般鬼能受得住的。若不是窮凶極惡或徒手難治的鬼,何灃輕易不拿出來。
清朝鬼知道這玩意的厲害,沒等鞭子落下便從人身出來,倉皇而逃。
還未跑出視線,魂鞭纏住他的脖子,將他拽回來,懸在半空。
大花躲在偏處偷瞄著,不敢出氣。
何灃背手看著他,“陰律第三條,第九條,第十七條。你是覺得年代久遠,地府事務繁忙,無暇顧你,便到處作惡,無視律法了?”
清朝鬼痛苦呻.吟,兩腳直蹬。
何灃想到他曾如此纏著季潼就怒火直燒,一身黑氣彌繞,“滅了你,下頭頂多治我個濫用職權。”
恰好兩個陰差路過,見巡使辦事,打了聲招呼。
何灃恢複鎮靜,收了魂鞭,清朝鬼落下來,疼的左右翻滾。
何灃將這廝交於兩陰差,“幫我送到十一殿。”
陰差要去七殿,到十一殿腳程可不近,不答應吧,又怕何巡使生氣,隻能諾下,“是。”
一道魂鞭,也夠那鬼一陣子好受。
陰差壓著清朝鬼走了。
何灃看向躲著的大花
,召她過來說話。
大花剛見識巡使鬼威,連滾帶爬伏到跟前,“大人還有什麼吩咐。”
“以後離她遠點,再被我看到,把你送十一殿試刀池。”
“我不敢了!保證離得遠遠的。”
何灃知道這鬼本性不壞,便饒她走了。
……
何灃回到學校,立在季潼的窗外,遠遠地看著她。他若不想現形,即便是陰陽眼也是看不見的。
季潼認真聽著講,筆在手下唰唰地寫著。
何灃從上課站到了下課,又從下課站到了上課。
他發現即便是課間,季潼也很少挪動一下,要麼是趴在桌上睡覺,要麼是看書做題。彆人與她說話,她隻應付地答兩句,總是冷著臉,很少笑。這一點倒是跟前世頗為相像。
今日溫度驟降,教室的窗戶大開。
九月天,常人覺得清涼舒爽,可季潼體虛,天生怕冷,硬是凍得打了好幾個噴嚏。
何灃怕她著涼,招了陣猛風將門窗給閉上,窗邊的女同學隨即又給推開。幾次三番的,何灃有些煩了,乾脆讓這風停下。
“欸?怎麼突然沒風了?”女同學探出手去,一絲風氣都感受不到,她抱怨了一句,“刮的好好的,什麼鬼天氣啊。”
……
季潼性格孤僻,獨來獨往,進這個班半個多月,隻與五六個同學講過話。她看上去文靜老實,清冷寡淡,雖樣貌不錯,性格卻沒意思的很。
她不招惹是非,可是非總來招惹她。
那日大課間,甘亭去樓上找男朋友,季潼趴在桌上睡覺。她是被踹醒的,踹桌子的是個女同學,高馬尾,丹鳳眼,叫張心蕊。
不是本班人,季潼不認得,也沒見過。
季潼直身,看著氣勢洶洶堵在麵前的身影。
“你就是季潼。”張心蕊還帶了兩個女同學來撐場子,她抱著臂,囂張地俯視著季潼,“人不可貌相啊,果然老實吧唧的人最騷了。”
季潼沒明白,但是這些話給人的不舒服比疑惑感來的更強烈。
張心蕊又踹了她的凳子一腳,季潼差點摔下去,手及時按住書桌,站了起來,她心裡是有些害怕的,這幾個看著就不像什麼好人。
有時候,人比鬼更恐怖。
“說話,啞巴了啊!”張心蕊提高了音調
。
季潼問:“我哪裡得罪你了?”
輕飄飄的一句問話,讓原本暴躁的女孩更加不爽。
“還跟我裝?”張心蕊拿起一本書,用力地打著桌子,“你就是用這幅人畜無害的模樣勾搭男生的吧?胡崇境找你說什麼了?”
哦,是他啊。
“他找我要電話,我沒給。”
“以後給我自覺點。”張心蕊戳了下她的肩,“離他遠點,聽見沒?”
“你應該讓他自覺點。”剛說出口,季潼就後悔了,這句話無疑更加助燃了她的怒火。
果然,張蕊嗤笑一聲,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我沒聽清,你再說一遍。”
季潼沒有說話,班裡那麼多同學,女的也好男的也罷,沒有人願意自找麻煩來幫助她。
唯有班長幫說了一句,“有話好好說,彆動手。”
張心蕊拿起一本書就朝班長砸過去,“你他媽閉嘴,讓你說話了嗎。”
班長無奈,自知惹不起這群學校裡出了名的混混,悄悄溜走,去找班主任了。
張心蕊看季潼一張寵辱不驚的臉,氣不打一處來,拿著書就要往她臉上砸去,忽然一隻大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懸在半空。
“呦,又來一個英雄救美啊。”張心蕊看向身後的男同學,“你他媽誰啊?鬆”
李曲沒給她說話的機會,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將人摁在課桌上,衝力太大,桌上的書散落滿地,周圍有幾個女同學被驚的叫出聲。
他這一下是用了狠力,張心蕊後腦勺重重地被撞了一下,一股麻勁遍布了整個上身。
與她一道來的兩個女生試圖拽開李曲,都被他搡開,一個跌落在地,一個腰部撞了桌角,疼得臉都發白。
季潼愣愣地看著這個怒發衝冠的男生。
這是誰?同班同學嗎?
李曲戴著眼鏡,長相斯文,乍一看文文弱弱的,卻渾身散發著與他外形所不符的凶惡勁,臉上儼然一幅要吃人的表情。
窗戶口圍滿了看熱鬨的同學,他們的注意力全在李曲身上。這個平日裡安分守己、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好學生,完全變了個人似的,叫人震驚。
有人竊竊私語,“我去,那是李曲?他受什麼刺激了?”
“張心蕊都敢打,太剛了。”
“學瘋了吧。”
李曲俯身,靠近張心蕊的臉,眼神嚇人,聲音更嚇人。
旁人離得遠,或許聽不清,可季潼就在半米外,他的每一字都格外分明。
“我不想打女人,但是你敢動她,我讓你做鬼都不好過。”
張心蕊蹬腳踢他,李曲手下用力,掐到她麵目猙獰,眼珠子都紅了。
照他這架勢,怕是得把張心蕊生生掐死。
季潼拉住他的袖子,李曲身體頓時僵住,他側過臉看向季潼,眼中充滿了複雜的情愫。
季潼怕事情越發嚴重,勸阻他,“鬆開,彆打了。”
李曲聽她的話,鬆了手。
張心蕊立即翻到一邊,握著脖子使勁地咳著。
季潼彎下腰去撿散落一地的書本,誰料李曲握住她的雙肩,把人捧了起來,他一臉動容地凝視著她,眼中的光劇烈地晃蕩,仿佛下一秒便要哭了出來。
這個人怎麼了?
她迷惑地看著他,“你……沒事吧。”
“阿”話沒說出口,被他生生咽了下去,“沒事。”
突然,張心蕊齜牙咧嘴地舉著凳子狠狠地朝他們砸了過來。
李曲偏身擋了一下,咚的一聲,他的身體往前傾,眼鏡掉了下來,手也從她的肩上滑落,扶住了課桌。
周圍又發出一陣驚叫。
李曲連眉頭都皺一下,反問季潼,“傷到沒?”
季潼扶住他,“你的背。”
周遭的一切模糊起來,李曲晃了晃頭,揉了揉眼睛,極度不適應。
季潼拾起他的眼鏡,沒有說話。
李曲接過這小玩意,翻看了看,格外不熟練地戴到了臉上,世界頓時清晰了。
上課鈴聲響起。
外頭看戲的同學不舍離去。班主任未到,化學老師夾著書本先走了過來,見教室外圍了一群人,“都乾嘛呢?”
“打架了。”有同學說。
化學老師站到門口,看著一地狼藉,和幾個外班人,“你們幾個乾嘛呢?”
張心蕊被兩個同夥拖著從後門跑了。
“你們三站住!”化學老師沒叫住那幾個,轉而看向李曲,“你哪個班的?”
李曲沒理他,撿起書本,拉正桌子,對季潼說:“你好好上課,彆怕,我先走了。”
季潼仍處在迷惑中。
自己跟他認識麼?為什麼他這語氣像相識
許久的朋友一樣。
她看著他的背影,心裡一陣莫名的難受。
化學老師站在門口,堵住李曲的路,“問你話呢,你叫什麼?班主任是誰?”
李曲突然看向他,麵無表情地說了句,“讓開。”
化學老師心裡忽然怵了一下,自己居然被這毛頭小子一個眼神給震住了?
不像話。
“我問你哪個班的?在我們班乾什麼?”
李曲撞過他的肩直接走了出去。
化學老師懵了,教學多年還從未見過如此囂張的學生!
等他反應過來,李曲已經走遠了。
“你給我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