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也不信?”
何長輝懶洋洋地看她,“我孫子石頭做的?那丫頭被這麼毒打,就是石頭也掉嘍。”
蔡叔笑,“少當家的種,也不是不可能。”
“小灃一肚子鬼點子,女人沒碰過幾個,謊話倒是隨口來,還大孫子。”何長輝眯著眼笑,“真要給我弄個大孫子,我可得笑死了。”
“那幾個月後怎麼辦?肚子不見大,下頭必然來要人啊。”
“打發下山,還能把你難著不成?”
“問題是少當家那。”
“哼。”何長輝銷魂地吐著煙霧,“先隨他去吧,玩兩天再說。”
……
青寨的人撤了,何灃院裡外被打掃乾淨,何湛自個滑著輪椅進來。
見謝遲房間空著,遇到一人便問:“阿吱呢?”
宋婉第一回見何湛,從前聽聞過此人,看著長相氣質,又坐著輪椅,猜想定是何灃的哥哥。於是,她帶著何湛去了何灃房間。
剛進門,何湛就看到何灃坐在桌上刻木頭,謝遲靠在床邊看書。
瞧著像對新婚夫妻。
“大哥。”何灃聽到聲音,抬頭看他一眼。
謝遲聞聲也叫了聲“大哥。”
何灃回頭笑著看她,“誰讓你叫大哥了?”
“……”
“他就是嘴不饒人,你彆理他。”何湛滑到謝遲床邊,“還好嗎?”
“她好得很。”何灃搶在她之前回答,“看她自在的,還看起書了。”
宋婉坐到何灃對麵,“你在刻什麼呢?”
“不知道,隨便雕,打發時間。”何灃吹了吹木頭,“你去拿兩瓶酒來。”
“醫生說你不能喝酒,青羊子已經把酒全藏起來了。”
“事多。那你叫上陳崢去打兩條魚來晚上喝湯。”何灃扭頭看謝遲,“想喝嗎?”
她點頭。
何灃笑著回頭,“多打幾條。”
“可是他不是要看院子?”
“我在這還用他看?”何灃輕笑著看她,“去吧。”
宋婉開心地跑了。
謝遲看的是他們母親留下的書,上麵全是英文,謝遲不認得,隻能看看圖畫。
何灃嘲笑她,“看又看不懂,非要看,難受不難受?”
“說得好像你能看懂一樣。”
“欸,我還真能。”何灃專心雕木頭,不屑地笑了一聲,“彆以為就你讀過幾本書,我可精通三國語言。”
何湛笑著誇耀弟弟,“小灃語言天賦好,從前母親教我們外語,他一天可以學我三天的量。”
謝遲有點印象,王大嘴與她提過,他們的母親是被搶上山的,是個留過學的富家小姐,這麼一想,這兄弟兩會點外文也不奇怪。
何湛滑到何灃身邊,“聽說你中彈了,打到哪了?”
“又不是第一回中,小傷。”
“彆不當回事,還是要注意休息,少弄這些小玩意,費神費力。”
“人家占著我的床呢,碰一下都叫疼,我哪敢上床休息啊。”
謝遲彆過臉去,不想理他。
何湛仔細看著何灃手裡的東西,“刻的什麼?”
“這叫藝術,你看不懂。”
謝遲“噗”的笑出聲。
何灃這下來勁了,起身就要去教訓她,“你再笑一聲。”
謝遲用書擋住嘴,立馬示弱:“我錯了。”
何灃沒折騰她,坐了回來。
“這麼大的人了,還像小孩子一樣。”何湛看著他大起大坐的,“你慢一點,彆動到傷。”
“知道。”
何湛待了一會,滑著輪椅要走。
“不留下吃飯?”
“不吃了,我就是來看看,你們沒事就好。”
“那你慢點。”
“嗯。”
屋內又剩他們兩。
謝遲偷瞄他一眼,哪料何灃像背後長了眼一樣,“偷看我乾什麼?”
“……”
她在心裡罵了一聲。
“還罵我。”
這人……是不是人?
何灃雕好了,擦了擦木雕坐到床邊,“看看。”
謝遲打量了許久,“豬?”
何灃彈了她一個腦瓜崩。
“你才是豬。”
謝遲揉了揉額頭,“那是什麼?”
何灃按下她的手,親一口被自己彈的地方,“母豬。”
謝遲用力推他,“有什麼區彆嗎?”
何灃紋絲不動,“母的啊。”
“……”
……
傍晚,裴蘭遠又來看他們,還帶了上次何灃帶回來的燒雞。
光看著那包裝,謝遲就有點流口水。
何灃用筷子把肉從骨頭上一點點剔下來給謝遲吃。
裴蘭遠在一旁不停地嘲笑他,何灃來氣了,拿著雞骨頭往他嘴裡堵。
剔到一半,裴蘭遠要拉何灃去彆處談事。
何灃不肯,“就在這說,她傻,聽不懂。”
謝遲:“……”
裴蘭遠無奈地笑了,“他就這死性子,對一個人好的方式就是欺負她。因為不喜歡的人壓根不會看一眼,所以,欺負的越厲害,越喜歡。”
何灃笑著默認,“骨頭都堵不住你的嘴。”
裴蘭遠斂笑,“行了行了,說正事。”
“嗯。”
“上次那個小日本又來找了我。”
何灃嗤笑一聲,“非得老子打他們一頓才能安穩。”
青羊子正好進屋來,看到雞腿要摸,何灃打開他的手,“跟女人搶食,沒出息。”
青羊子委屈地縮回手。
何灃扔給他一個雞翅,“坐下。”
青羊子高興地接住,坐著啃起來。
裴蘭遠繼續說:“這回叫了幾十個人來,看那架勢要硬搶似的。”
“嗬,能耐了。”
青羊子不明所以,“說什麼呢?”
裴蘭遠又與他解釋,“田中久智又來找我談煤礦的事。”
青羊子頓時扔了雞翅,騰的站了起來,“狗日的還敢來,讓他來!我他媽斃了他。”
“彆激動,坐下。”何灃淡定地剃骨頭,謝遲坐在旁邊默默吃,聽他們說話。
“小日本急吼吼不就是想占中國,挖我們的煤用我們的人,往他狗娘的日本運。”何灃朝謝遲挑眉,“老子就是炸了礦洞也不給他們。”
青羊子吃不下去了,一言不發,悶悶不樂地出去。
何灃心情也不太好,用筷子猛戳兩下雞肉,“讓他來直接找我,看老子不扒了他的皮。”
謝遲笑了一聲。
何灃睨她,“笑什麼?”
“笑你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喜歡嗎?”
謝遲不答。
裴蘭遠看不下去了,“我還在這呢,你們兩能不能照顧一下我這單身漢。”
謝遲忽然問:“青羊子剛才怎麼了?”
何灃不語。
裴蘭遠說:“他的弟弟,前年去濟南奔親戚,被日本兵打死了。”
“是五月時候?”
“嗯。”
謝遲剛好知道這件事,上次去濟南聽二叔說過。前年日本以保護僑民的借口出兵濟南,意圖阻止國民-革-命-軍北伐,殺了很多中國兵與無辜百姓,手段極度殘忍。
提起這個何灃就來氣,折了筷子,隨手把肉扔給謝遲碗裡,“不剔了,自己啃去。”
何灃走了出去。
裴蘭遠歎口氣,“彆當青羊子麵提,也彆再問小灃了。”
“我明白。”
……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