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歆在鄰居家,聽到外麵的動靜,出來看一眼,隻見家門大開著,“潼潼。”她去季潼臥室看了一眼,沒有人。
周歆透過窗戶往下看,就見季潼穿著睡衣拖鞋,徑直往小區外走,“潼潼!你上哪去!”
季潼不理她。
“潼潼!”
周歆心慌起來,快跑著衝下樓,等她跑到小區門口,已經見不到季潼的身影了。
路邊的老太太說,往西邊去了。
於是她慌忙跑過去。
等她追到的時候,季潼站在橋欄裡麵,周歆幾近崩潰,“潼潼,你過來,你站那裡乾什麼!”
路人慢慢聚集,也紛紛相勸,“小閨女,快下來!你要急死你媽嗎?”
“沒什麼過不去的,丫頭,彆想不開啊!”
周歆哄她不動,歇斯底裡地喊了聲:“季潼!你給我過來!”
季潼呆滯地看著河水。
周歆泣不成聲,忽然給她跪了下去,“你放過她,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她還是個孩子,”
旁人聽著疑惑,覺得這母親腦子急壞了。
“你到我身上來吧。”周歆咚咚咚頭撞地,“不要傷害她,我求你了。”
季潼忽然撒了手,人直直地墜落下去。
身後傳來驚呼聲,周歆跌跌爬爬地伸過手,“潼潼!”她趴在欄杆上,被路人拉住。
“彆衝動啊!”
這個時候,母親的力量是超乎想象的龐大,她看著泛起漣漪的河水,猛的甩開摟住自己的男人,利索地翻過圍欄跟著跳了下去。她不會遊泳。
路人有的報警,有的往橋下走,想要施救。
落水的那一刻,季潼忽然清醒過來,她奮力往上遊,可是好像被什麼東西抓住了腳一樣,拽著她往下拉。
她的耳朵裡灌滿了水,卻似乎隱隱聽到一些不清不楚的聲音。
“晚之。”
“跟我走吧。”
“晚之。”
她無法呼吸,無法思考,無力掙紮。
忽然,一團黑氣出現,像條凶猛的鯊影,乘著漩渦直衝而來,一股巨力將那老鬼打開。
是薛丁清。
他在人間幾十年,鬼友眾多,算不上孤魂野鬼,自在到頭了,覺得什麼都沒意思。十一殿動不動就派些蝦兵蟹將來追他,惱人得很。該去的地方總歸是要去的,他害鬼害人,一遭苦刑逃不掉。
去陰司前,他想再去看看那個叫季潼的女孩。誰知剛到就碰到她被惡鬼纏身,當著他的麵從高橋上跳了下去。
薛丁清看著不斷下沉的季潼,上了她的身,他水性極好,很快便到了水麵,被岸上的人救上去。
他從季潼的身體裡出來,立馬有人過來搶救。
“晚之。”
“晚之!”
“季潼!”
“醒過來!”
季潼猛咳了幾聲,嗆出水來。
薛丁清定了心,轉瞬怒氣上頭,循著剛才那惡鬼的陰氣去。老鬼速度很快,且善於隱藏,總是莫名沒了蹤跡,帶著他不停兜圈。
薛丁清急了,“躲什麼?滾出來!”
老鬼從他上方落下,手握住他的頭,薛丁清反應極快,頓時擰住那手腕將他扯下來。不想老鬼一掌下來,打得他飛落極遠。
薛丁清看清老鬼的麵龐,登時凶氣爆發,無法自控,淒厲的鬼聲快要把他撕碎,“藤田!”
老鬼哂笑,“你還記得我。”
“化成灰老子都認得你!”
……
何灃在小地獄,被鎖鏈鎖住手腳。
到處充斥著鬼嚎,執刑的鬼卒拿著鞭子不敢動手,“何大人,您受著點。”
“少廢話,快點。”
鬼卒甩著鞭子慢悠悠打上去,何灃狠狠看了他一眼,“你平時就是這麼執刑的?”
鬼卒倏地跪下去,“何大人饒命。”
何灃不想和他廢話,“起來。”
鬼卒顫巍巍起身,弓著腰揚起鞭子,“那小的真打了。”
“你再多說一句換我來打你。”
鬼卒狠狠就是一鞭子。
……
受刑半日,何灃越獄了。
他手下來小地獄找他,告知一些消息。
周歆死了。
何灃翻過她的冊子,周歆能活到八十九歲,萬不該這時候離世。
她正被陰差帶往陰司去,何灃硬生生從陰差手裡搶了魂,“她未到死期,你亂帶,我找白無常扒你的皮。”
雖不屬同一單位,這辦差的小無常也是懼怕巡使威名的,不敢正麵違背,乖乖放了她,回陰司報告去了。
周歆見這個凶神惡煞的鬼,更加畏懼,“我不想死,我女兒還這麼小,我死了誰賺錢,一個老的一個小的,你放我回去吧。”
何灃見她哆嗦著跪下,趕緊扶起她,“你沒死,你隻是做了個夢。”
何灃將她送了回去。周歆活過來,卻遲遲未醒。奶奶坐在客廳捶胸大哭。
季潼躲在被窩裡,臉對著牆,一動不動,何灃來到她身邊。
“阿吱。”
床上的人沒反應。
“我把你媽媽帶回來了,你醒來去看看。”
還是沒反應。
何灃靠近些,“季潼?”
他這才感覺到,她的魂魄沒了。
……
王李二巡使追查肇事惡鬼兩日未果,工作懈怠,不知跑哪去了,何灃發動全城鬼魂找她的蹤跡。正找的焦頭爛額,他派來保護季潼的小陰差氣息奄奄地倒過來。
“他食鬼……”
藤田清野故意留這小陰差一口氣,來給何灃報信。
另一邊,他吩咐高田修一早已布好天羅地網,就等他中招。
何灃太急了,怕這惡鬼對季潼做出什麼來,橫衝直撞,來到一個要拆掉的廢棄大樓。
高田修一躲在暗處,他早已在地上用黑狗血畫上了符咒,用長布蓋住,遮住表麵痕跡。起初他還害怕何灃發覺,沒想到他被衝昏了頭,像個傻大個,完美地落入他的陷阱。
若是從前,何灃未必怕這東西,可現在體內有三根安魂釘壓製著,又受了些鞭刑,魂體力量大大削弱。他手撐著地,使不上勁,僅存的力量也漸漸散開一般。
“何先生。”藤田清野騰空立在不遠處,“好久不見。”
何灃看清他的那一刻,渾身充滿了殺氣,“是你!你把她帶哪去了!”
“你是說晚之?”藤田清野微笑起來,“她跟我在一起,很好,不用你操心。”
“哥哥!”
他突然聽到了孟沅的聲音。
“哥哥!你快走。”
“孟沅,你在哪?”
藤田清野放出孟沅來,她趴倒在地,看上去無外傷,卻很是虛弱的模樣。
“這是你我之間的事,跟她沒關係。”何灃支撐著身體要起來,用儘最後一絲力氣滾出血陣。
孟沅在一旁叫罵,“小日本,小鬼子!無恥下流!搞這種下三濫手段,不愧是日本狗,呸。”
“她說的對,是該有個正麵的較量。”藤田清野俯視著魂力散去的何灃,“可是你現在這個樣子,怎麼和我打?”
何灃恢複幾分,勉強站了起來,使出白鞭打向他,藤田清野輕鬆躲過去。何灃力量不足,被白鞭反噬,胸口散出汩汩黑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