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回手,“早上不小心碰到傷口,疼嗎?”
“不疼,特彆舒服。”
“有多舒服?”
“……”
何灃抽出她的發簪,謝遲一頭黑發散落下,盯著鏡子裡的他,“插進來。”
何灃忽然笑了起來,“往哪插?”
謝遲腦羞,抓了抓頭發,起身走開。
何灃瞧著她的木簪,“哪買的?真醜,有機會給你雕個好看的。”他隨手將它揣進口袋裡,“這個配不上你,我幫你扔了。”
謝遲無心與他搶奪,任他收了去,找個根發帶隨意綁住頭發。
“有沒有吃的?”
“有啊,多得很。”
“我餓了。”何灃坐到床上,“給我拿點。”
“好。”
謝遲去樓下拿了些糕點來,還有半瓶酒。
“謝謝。”何灃接過來,一大塊茶糕整個兒一口塞進嘴裡,“還不錯。”
“不怕我下毒?”
何灃又塞了一塊,“美食美景加美人,死在你床上,我也認了。”
謝遲將酒給他,“乾的很,彆噎著。”
何灃看著隻剩小半瓶的酒,“女人家,少喝點。”他乾咽下茶糕,這玩意兒確實噎的慌,堵著他的喉嚨,說話都不清晰,“怪我,從前給你養的臭毛病,就不該帶你喝酒玩槍。”
他盯著她笑,接過來剛要套嘴喝上一口,謝遲將酒瓶子搶了過來。
何灃依舊彎著唇角看她,“真下了毒啊。”
謝遲轉過身去,將酒放到桌上。
何灃舔了舔牙,“舍不得我死。”
“我生平最厭惡漢奸,比日本人還要厭惡。”謝遲低著頭,緊握瓶身,始終背對著他,“你滾吧,彆死在我這,臟了我的屋子。”
何灃沒有說話,也沒有走,默默吃完剩下幾塊糕點。
謝遲忽然回頭,“好吃嗎?”
何灃點頭,“美味。”
謝遲嗤笑一聲,“你還真是厚顏無恥。”
何灃將空盤子放到桌上,手順勢按下去,將她籠在自己身影下,“我什麼樣,你還不清楚嗎?”
謝遲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沒有退縮,平靜道:“虧我還心存希望,覺得是不是有彆的原因,才使你”
話音未落,她的腰被他一把摟住,輕盈地抱了起來,慢慢放至床上。
謝遲往旁邊滾,躲開他蓋過來的身體。何灃把她抓回來,“往哪跑。”
謝遲抬腳朝他下身踹過去。
何灃反應倒是極快,立馬握住她的腳,笑著道:“男人,要保護自己的命根子。”
剛才上藥,她裡麵沒穿衣服,一拉一扯,露出白色四角襯褲來。
何灃長吸口氣,再與她鬨下去,就控製不住了。他鬆開她的手,拉著被角蓋住她的長腿,“你要絕我後啊。”
“反正何家已經絕後了。”謝遲往床頭挪,對他冷嘲熱諷,“你還得留著生日本崽子。”
何灃不想聽她說這些話,下了床,故意回道:“對,生日本崽子,生他媽一窩。”
謝遲拿起枕頭就砸他。
何灃拾起地上的枕頭,抱著它坐在床尾,不再與她鬨騰。他從口袋摸出煙,點上一根,“我沒時間了,等會就要走。”
“趕緊走。”
“我也不是那麼自由,可以到處亂跑的。好不容易跑來見你一麵,下次見麵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地下見。”
何灃無言片刻,忽然仰頭長吐口煙,“我可不想這麼早死。”
“你還怕死呢。”
“怕,當然怕,活著多好。”何灃垂下頭,看著指間的煙,“活著就還有希望,活著,才能有希望。”
謝遲看著他寬寬的背,和那縷彎彎寥寥的煙,忽然覺得有種說不出的淒涼。
“好好陪我聊兩句。”
謝遲無言。
何灃扭頭看著她,收起那些玩世不恭的態度,靜靜地凝視她良久。
謝遲直視著他的雙眸,試圖從他的眼裡讀出什麼,可這混蛋忽然又嬉皮笑臉起來,“再說了,我死了你可怎麼辦?我可舍不得留你一個人。你要敢嫁人,我做鬼也不放過他。”
“你舍不得的多了去了,不差我一個。”
“她們哪能跟你比。”何灃摸了下她的腳,“要不給我留個種?”
謝遲一腳踹開他,“滾吧。”
何灃被她踹的腰疼,心裡卻歡喜的很,“行,滾就滾。”他起身,將枕頭放下,沒再說什麼,翻過窗跳了出去。
謝遲拿起床尾的枕頭就往窗外扔。
它立馬又飛了回來,落在地毯上。
“還是這麼喜歡扔枕頭。”
一句話,仿佛將她帶回了多年前,她這心裡忽然空落落的。
正發愣,何灃又翻了進來。
“你又乾嘛?”
何灃沒有回答,走過來抱住了她。
謝遲微張著嘴,如鯁在喉。
他什麼也沒做,也沒說什麼渾話,靜靜地抱了她一分鐘,然後一本正經地說:“儘量離開南京,這裡是首都,不管他們先打哪個城市,總有一天會打到這裡。”
謝遲有些不適應他這嚴肅的語氣,“喔,我等你打過來。”
何灃鬆開她,捏了下她的鼻子,“傻瓜。”
謝遲打開他的手,“混蛋。”
“好好保護自己。”他手繞到身後,在她屁股上狠掐一把,“不許跟彆人好,等我回來乾你。”
“……”
何灃頭也不回地跳了下去。
簾子被他帶走的一陣風吹的拂起又落下。
謝遲看著外麵黑黑的天,忽然笑了起來。
他說的是‘他們’。
是他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