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愛,相愛。”
“這還差不多。”何灃繼續往下翻,“這是誰?”
“九妹。”
何灃定定地看著照片上的小姑娘,麵不改色,心中卻有愧意。
謝遲察覺到他的凝重,“之前就跟你說過,我和九妹沒什麼感情,放在這裡不過是警醒自己,要強大,才能有能力保護身邊的人。”
“是我沒管好手下。”何灃拿開照片,“多說無用,過去了。”
照片翻到尾,都沒有他。
“我呢?”
“沒有你的照片。”
何灃從懷裡掏出那張缺邊少角的合照來,放在一遝照片最上層,“現在有了。”
“舍得給我呀?”
“要命都給你。”
謝遲將照片疊整齊放好,何灃拿出一塊藍色的布來,“這是什麼?”
謝遲要搶,何灃迅疾躲開,“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謝遲收回手,挑了下眉梢,“確實是見不得人的。”
何灃打開布,居然是幾根頭發絲。他捏起一根,“我的?”
“不是,我的。”
何灃抬手就拔一根她的頭發,謝遲捂住腦袋,“疼。”
他搖了搖長發,比著那根短發笑她:“再說一遍是你的?”何灃數了數頭發,有六根,“你變態嗎?收集頭發做什麼?”
“你來過三次,第一次掉了兩根,第二次掉了一根,第三次掉了三根,我總得清理掉吧,又不知道扔哪去,就收了起來。”
何灃無奈地笑了,將剛剛拔下的她的頭發與自己的六根纏在一起,重新包回布裡,“也算結發了。”
謝遲將小盒子放回原地,抱著西瓜坐到床邊,趁他不注意,挖出一勺西瓜塞到他嘴邊,鮮紅的汁液順著嘴角流下來,她俯身舔掉,舌頭滑過胡茬,又麻又紮,“你該刮胡子了。”
何灃咽下西瓜,雙手摟住她的腰,“你幫我。”
“今晚留下嗎?”
“我跟羅靈書住,不能徹夜不回。”
“好。”謝遲放下西瓜,要解他的衣扣。
何灃握住她的手腕,“早點休息吧,玩到這麼晚才回來,不折騰你了。”
謝遲趴在他身上,盯著他的雙眸,“我怎麼聞到一股醋味?”
何灃散漫地笑了,“才聞到啊。”
“對不起。”
“再說對不起我揍你。”他將手伸進她後背的衣服裡,摩挲著細嫩的皮膚,“你身上怎麼這麼燙?”
“不知道。”她也探向他的腰,“你更燙。”
“你再摸我就回不去了。”
謝遲更往上探去,“那就彆走了。”
何灃將她往上提了下,剛要拉下她的衣服,櫥櫃忽然傳來動靜,何灃立馬警覺地起身,隨手擰起一把椅子走過去。
謝遲看向櫥櫃,“誰?”
何灃拉開櫥門,隻見國強窩在一堆衣服裡,咬著手指看著他們。
謝遲將他抱出來,“你怎麼躲在這裡了?”
國強沒說話,像是剛睡醒。
何灃放下椅子,他知道謝遲養了個乾兒子,叫國強。
謝遲皺著眉嚴厲道:“國強,今晚看到的不能說出去,聽見沒?”
國強乖乖點頭。
何灃起身出去,謝遲趕緊叫住他,“你要走了嗎?”
“沒有,等一下。”他去廚房拿個小碗過來,用勺子挖了一小碗西瓜蹲到國強麵前,“小朋友,吃西瓜。”
國強有些害怕,但又饞得很,看了眼謝遲,等她點頭,才上前一步。何灃提起勺子喂他,“來,張嘴。”
國強張開嘴,高興地咽下甜津津的西瓜,靦腆地朝他笑起來。
“好吃嗎?”
“好吃。”
何灃又喂他一口,柔聲道:“叔叔是賣西瓜的,你乾媽是個饞鬼,偷偷跟叔叔買西瓜躲在屋裡吃,現在被國強發現了,如果你告訴彆人,以後叔叔就不會送西瓜過來了,你就再也吃不到了。所以不能告訴任何人,包括你媽媽,好嗎?”
國強聽話地“嗯”一聲。
何灃笑著摸摸他的頭,“真乖。”
謝遲還是有些擔憂,小孩子的承諾說不準,萬一哪天漏嘴了,在阿如他們麵前還好,就是怕在藤田那裡。她坐在床邊看何灃喂孩子,看著看著惆悵漸漸消失了,湧上心頭的是隱隱暖意。
小孩吃飽就想睡覺,何灃抱著他到謝遲旁邊,“怎麼弄?放哪裡?”
謝遲掀開被子,何灃將國強小心放下蓋好,趴在床邊看他,“多大了?”
“兩歲多。”
“兩歲這麼小。”
“你兩歲時候很大嗎?”
“不記得。”他點點國強翹翹的上唇,情不自禁笑起來,“我得走了,你早點睡吧。”
“好。”
何灃起身離開,謝遲送他到門口,沒有什麼膩歪的告彆的話,隻說了句:“小心。”
“你也是。”
……
老紀為配合何灃,也被調來了上海,建立一個新小組,用了新的密碼本和新的報務員。老紀是何灃唯一的上線,除了他沒人知道何灃的身份,包括報務員,隻知道他深藏於日軍內部,代號“花青”。
因為羅靈書和小池良邑的突然駕到,何灃不得不放下南京所有的人脈,到這裡重新建立新的人際關係。好在身份在這,不管是勾搭鬼子還是漢奸,都不是難事。
上海的危險程度不比南京小,尤其是七十六號特彆行動處,因為成立的較早,比南京區二十二號也成熟很多。好像大街上隨時隨地都能遇到汪偽特工,各處分布著眼線,監視著一切可疑人員。
十天裡,何灃與謝遲見麵僅有一次,彼此都有事情忙,沒什麼機會你儂我儂,唯一那次見麵還是藤田清野帶她去一個生日會,連話都沒能多說幾句,匆忙兩眼又分彆了。
小池家在上海聲勢很快擴大,不僅有小池良邑和羅靈書鎮宅,何灃也在外麵風風火火地結交朋友,本就樹大招風,如今更是引起中.-共、軍.-統等各方麵地.下.-黨注意。
薑守月到上海第一站便去了謝遲的旗袍店,借著選布料、量身的功夫簡要和她聊了幾句,便匆忙離開。對於她過來的目的,謝遲還未來得及問出口,總歸是一些鋤奸或是運輸任務。
第二天中午,薑守月又來了一趟,隻不過沒遇到謝遲,她被藤田清野叫去吃午飯了。等謝遲回來,薑守月已經離開了。
傍晚,張冶從外麵回來。店裡有客人,不方便說話,等人走了,他才示意謝遲上樓,低聲道:“白木中午來過,拿了件禮服走,下午又讓我帶她去取了兩把槍。”
“去宴會埋伏?”
“對。”
“有說是什麼任務嗎?”
“暗殺幾個日本經濟要員,具體是誰我也沒多問,畢竟不是一個小組的,不好多問。”
謝遲頓住手,日本經濟要員,這一刻,她隻想到了何灃。
“幾點?什麼地方?”
“不知道幾點,好像是在百樂門,差不多也快開始了吧。”
謝遲慌忙下樓。
“你上哪去?”
謝遲沒有回答,攔了個黃包車催促著車夫離開。
百樂門被包場,沒有宴請貼進不去,門口守著十幾個特工總隊的人。謝遲被攔在外麵不讓進,直到小隊長過來認出了她才放行。
賓客如雲,紅飛翠舞,謝遲繞得快花了眼,她從一樓找到了二樓,終於在窗邊看到了正在與何灃交談的薑守月。
這位置,是要狙擊?
謝遲慌不擇路地衝了過去,以身體擋住他。
遠處大樓地狙擊手已就位,瞄準剛要射擊,忽然一個女人竄了過來。他停下來,再次對準何灃的頭。
薑守月看見她,攫緊手裡的包,緊張地結舌。
人多眼雜,何灃心頭一緊,表情故作鬆弛,“有事嗎?”
謝遲將他推到一邊,“走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