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要呐喊,
“讓我出去——”
“何灃。”
“何灃——”
傳出的卻是陣陣清脆的啼哭。
……
新身重生七魄,她的記憶隨著身體的成長逐漸消散,直至滿月徹底消失。
另一縷殘魂幾度將散,已不能聚形,徒留一抹微弱的意識,棲於骨灰邊畔。
藤田清野這些年一直在找她的那大半魂魄,想要帶回來融合。他迫使常年習通靈術的養子與孫兒前往中國,尋找整整十年。
直到聽聞何灃與一個女孩糾纏不清,他才親自前來確認。
他遠遠看著季潼的一顰一笑,那神態,某一瞬間像極了從前。
“晚之啊,原來你躲在這裡。”
“我找你找的好苦。”
……
周回找了專業的探子去查藤田清野的資料。一天夜裡,他受到探子的信息,得知有個叫藤田晚之的女人曾被葬在藤田家的墓園,後來被遷移到郊外的一座小墓園,與藤田清野合葬在一起。
周回坐在床頭,背靠著床背,陷入前所未有的崩潰。
她的屍骨還在那裡。
……
兩年前周回辦過日本簽證,第二天一早,他帶上所有證件準備出國。臨走前叫了季潼一聲。
她正睡得迷糊,睜開眼看到背著包、穿戴整齊的周回,“幾點了?”
“我要離開幾天,出國一趟。”
“去哪裡啊?”
周回沒有直接回答,“去見個朋友。”
季潼坐了起來,“不帶我嗎?”
周回沉默下來。
季潼笑了笑,繼續躺下,“沒事,你去吧,我等你回來。”
周回俯身摟住她,“我很快就回來。”
……
周回去上海轉機,下午五點到的東京。機場有人接他,開車直奔墓地。
沒有什麼事情是錢不能解決掉的,探子提前已經打點好,守墓人直接領著他們找到地方。
周回立在諾大的墳墓前,它的周圍環布了幾個石樁,看上去很詭異,像是個什麼封印。
他對身後二人道:“讓我單獨待會。”
空蕩蕩的墓地隻剩他一人。
周回往前走兩步,蹲下身,看著墓碑上謝遲的黑白照片。
他看了她許久,才抬手觸摸她微笑的臉,“對不起,讓你一直睡在這裡。”
……
連骨灰盒帶照片,全被周回帶了走。
做巡視時的記憶斷續存在,他還記得自己曾經埋葬在什麼地方。是一個小漁村的矮坡上,俯瞰著大海與土地,後來墳邊還長了棵楓香。
可多年過去,泥土層層累積,早已厚得挖不出屍骨,他帶了捧楓香下黃土離開,連同謝遲的骨灰一起去了山東,將他們合葬在謝遲曾經為他立碑的山頂。
季潼沒有騙他,碑下卻是一無所有。
周回將骨灰盒與一捧黃土放進去,覆上泥土。
剛一層,他又將土撣了去,將她抱在了懷裡。
他深埋下臉,親吻冰冷的木盒。
陰冷的風將靈魂深處的苦痛一絲絲抽了出來,在這萬籟俱寂的故地,他近乎發泄的失聲痛哭起來。
聲音在山穀低沉地回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