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一回,魔教的巢穴並不遠,想來用不了太久,齊哲就可以再次回來。
李少修期待著這一天的到來。
但他並沒有等到齊哲的歸來。
“什麼?戰死?!”李少修狠狠地抓著報信之人的衣領,“天底下沒有人是他的對手,就算在戰場上,也沒人能殺得了他!你跟我說,一幫僥幸逃脫的餘孽,讓他戰死?!”
手下顫顫巍巍道:“對方提前收到了消息,在山穀裡埋了炸.藥。公子進穀之後,對方封住山穀,引燃炸.藥。四周皆是高山,山頂上又亂箭齊發,公子武功再高,也沒有任何辦法……”
李少修渾身的力氣像是瞬間被抽乾。他將手下放回地麵,後退了幾步:“你的意思是說,他、他不僅死了,還屍骨無存嗎?”
“是的。”手下低著頭道:“公子及他手下的暗衛,全都葬於火海之中,無一幸免。”
李少修大病了一場。
病好之後,表麵上,他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正常吃飯睡覺,正常處理政務。但是在暗地裡,他一直在調查這件事。
他不相信齊哲會輕易地中了計。
最終,他查到了自己的父親頭上。
在一個下雪的晚上,李少修進宮請安。
年邁的皇帝很是高興。曾經一直被自己忽略的兒子,入東宮之後,每一件事都處理得極其出色。出色得令他已經不想再去管理政務,隻想全都放手給太子,自己待在寢宮裡享享清福,安度餘年。
從二十七歲登基開始,皇帝一直為政事煩惱。在外,四周邊境各國虎視眈眈;在內,地方勢力擁兵自重,賊寇眾多,朝廷上兩股勢力又明爭暗鬥得厲害。他這個皇位,坐得一點都不穩。
後來,他提拔了一品官員的一位庶子。
這位庶子,費儘心機在演武場上謀得了一個比武的機會,大出風頭,後又在與自家兄長的爭辯中展示出了過人的頭腦。
文韜武略,殺伐決策,皆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事實證明,他沒有看錯人。
不到十年,這位庶子憑借自己的能力,無可爭議地成為了大周第一公子,深受朝野內外的認可。而大周,也全因他,在對外的數次戰爭中大獲全勝,國力日益強盛。
他信賴齊哲,同時懼怕齊哲。
他相信齊哲對於自己的忠誠。但他並不確定,自己死後,齊哲是否能對自己的兒子保持著一樣的忠誠。
他的身體越來越差了,齊哲的威望也越來越高。他害怕自己一旦死去,齊哲將會取而代之,成為新的帝王。
大周已經安定下來,現在,齊哲已經成為了最大的危險。
鳥儘弓藏,本就是帝王常做的事。於是,他下決心要在死前為自己兒子掃除這個潛在的威脅。
他知道母親一直是齊哲唯一的弱點,於是,他輕而易舉地讓齊哲踏入了陷阱。
“父皇。”李少修進了寢殿,微微一躬。
“快起來吧,外麵天冷,進內室來。”皇帝笑著說。
“兒臣今夜有一事請教。”
“哦?什麼事?”皇帝看了看太子,隻見他垂著眸,一臉凝重的表情,不由笑道:“你這些日子的政務處理得很好,怎麼,遇到什麼問題了嗎?”
李少修緩緩抬起頭來:“兒臣想知道,第一公子的死因。”
皇帝一怔:“你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李少修未說話。
皇帝想了想,估摸著他可能聽到了什麼,覺得應當將知道此事的人全都除掉,免除後患。便問:“你從哪裡聽到的消息?”
“所以,父皇是承認了嗎?齊哲,是您殺的?”
“不錯,”皇帝頷首,嚴肅道:“齊哲威望太高。若是想要謀反,簡直輕而易舉,此人留不得。”
雖然已經知道是自己的父親乾的,但是看到父親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愧疚,李少修還是忍不住情緒激動起來。他紅著眼睛道:“這麼多年,他立了多少功勞。僅僅因為一個潛在的可能,你就殺了他?”
皇帝注意到,太子對自己的稱呼已經變了,顯然對這件事很是在意。
難道,太子與齊哲私下有不淺的交情?
皇帝決定以情動人,他不相信這種交情可以比得上父子之情:“朕殺了他,完全是為了你。朕當皇帝,他不會謀反,但是你當皇帝,他卻未必。這世上沒幾個人可以禁得住龍椅的誘惑。”
“修兒,或許其他人有資格來指責朕,但是你不能。朕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告訴朕,是誰告訴你的?”
李少修冷笑一聲:“好一個都是為了我。那你知不知道,最初我想要爭這個皇位時,又是為了誰?”
他袖子一甩,露出藏於其中的匕首。
皇帝瞪大眼睛:“你瘋了!朕為你做了這一切,你卻要殺朕?”
“這麼多年,他為你做了那麼多的事,你不是也對他下了殺手嗎?”李少修上前一步,捅了進去:“如今,也不過是一報還一報罷了。”
皇帝不可置信地倒在了血泊之中。
方少修鬆開匕首,任鮮血沾滿了自己的外衣。良久,他脫下袍子,大步走向門外:“父皇遇刺,不幸身亡。令禦林軍全城緝拿刺客。”
“另,第一公子齊哲,多年來護佑大周,戰功顯赫,追封其為瑾懷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