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白貓可能擅自離開了這間屋子, 武裝偵探社的眾人都嚇壞了,他們連忙各自分散開去尋找貓咪的身影,甚至拿貓咪平常喜歡吃的小魚乾去引誘她。
“快看, 這裡有小魚乾喲, 咪咪,你去哪了?”
中島敦甚至都趴在地上仔細的觀察著沙發地麵的縫隙, 但是無論怎麼努力的尋找,都沒有找到白貓的影子。
可是白貓虛弱成那個樣子,也肯定走不了多遠,很大可能性仍舊在偵探社中。
在一眾人焦急的滿房子打轉搜索的時候, 太宰治卻眯起了眼睛, 沒有盲目的尋找,反而轉過身徑直朝樓頂的天台走去。
他邁步的速度很快,跟臉上的平靜形成相反的反差。
當與江戶川亂步擦肩而過的時候,還能聽見江戶川亂步冷靜的提醒:
“要仔細思考在行動啊,太宰。”
太宰治腳步不停, 神色也沒有什麼改變,隻是鳶色的眼眸中變得越發深邃,推開了天台的大門。
無需在天台內仔細尋找,太宰治就很快發現了蜷縮在角落裡的小貓,她躲在一張破舊的報紙下方,整個身子都努力的團成一團,在夜晚有些清涼的晚風中, 皮毛有些瑟瑟發抖。
可憐、無助、弱小……她幾乎將這幾個詞演繹的淋漓儘致。
太宰治的眼眸倏地暗了下去, 明明他距離小貓隻有幾步的距離, 但每走一步, 都如同深陷泥潭之中, 極為艱難極為緩慢。
心中不斷蔓延起那股徹骨的冷意,他最終蹲在了小貓咪的麵前,垂著眼眸,用稍顯悲傷的目光凝視著虛弱的小貓咪。
手掌微微抬起,想要撫摸貓咪的後背,但是僅僅抬到一半,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便攀上了他的胸口,再也無法往前一步。
仔細看去,連他的指尖都在情不自禁的顫抖著。
顫抖著、顫抖著、爾後猛地握緊了拳頭。
“……你是感知到自己的死期了嗎?所以才想要躲起來?”
太宰治輕聲的問著,聲音比以往溫柔了許多:“還是說隻是不想見到我們,想要一個人呆在這裡?”
小貓咪艱難的動了動耳朵,似乎是聽到了他的話,但卻仍舊軟綿綿的躺在地上,甚至連睜眼睛的動作都沒有。
太宰治無法理解她的狀態,就算是與貓咪有了這麼久的接觸,他也從未深入了解過白貓的信息。
她到底從哪裡來,是什麼生物,會不會一直在這裡呆下去……種種種種都是一團迷霧。
曾經的太宰治不曾去深究,是因為害怕隨著深究之後得到的情報,他跟白貓之間的這種狀態就會被打破。
他很喜歡現狀,很喜歡跟白貓的相處狀態,因此,心底即使清楚白貓有小秘密,他也會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而隨著這次事件的打破平衡,他才突然意識到,白貓在他心中的地位遠比想象中的要重要。
他從未遇見過如此特彆的貓咪,並頭一次主動產生了想要馴養的想法。
可是現在……他醒悟的已經晚了。
他連在小貓的身上發生了什麼都無法明白。
看著麵前痛苦的呼吸著的貓咪,太宰治的眼底劃過一抹掙紮,忽然將手伸到了貓咪的脖子的位置,停住不動了。
隻要輕輕捏下,以小奶貓脆弱的脖頸來說,隻需要兩秒的時間就可以讓她解脫。
不用遭受痛苦,可以在沉睡中死去。
這是太宰治做夢也想得到的自由,而現在,他有選擇的權利,可以將這種自由賦予給麵前的貓咪。
但在這重大的選擇麵前,太宰治心中卻不斷的糾結起來,心中似乎有兩種聲音,爭執著,為他做出判斷。
其中一個不期望白貓死去,想要白貓永遠留在自己的身邊,另外一個卻悲傷的認為白貓已經在瀕死之間,繼續這樣下去隻會更加的痛苦,為她好的話就給她一個痛快。
一時間,太宰治無法抉擇。
痛苦的活下去真的很累,他人生中學會的唯一一個信念,便是死亡才能夠拯救他。
但是死亡同樣有很可怕,就算是幫助小貓解脫,那隻撫摸著脖子的手掌也一瞬間變得無比冰冷,心跳劇烈的躍動,產生些許的窒息的感覺。
怎麼辦……他到底要怎麼做。
在青年有些蓬亂的黑發下方,那雙鳶色的眼底閃過濃濃的掙紮之意,他的腦海中不受控製的浮現出他曾經與白貓生活的片段,有白貓與他打架的片段,有白貓幸福的吃著小魚乾的片段,也有白貓……溫柔安慰著他的片段。
“喵嗚~”
這時,他感覺掌下的生命仿佛動了一下,頓時衝破了所有的雜念,微微睜大了眼睛。
視野內,剛才還脆弱不已的小奶貓正在努力爬起來,即使有些踉蹌,即使眼睛半眯著,也沒有放棄自我,一點一點靠著自己的力量站起來。
並且輕輕的,用額頭蹭了下他的手掌。
那雙天藍色眼睛裡依舊乾淨的如同天空,但同樣溫暖的有光暈浮現其中。
溫暖的熱源一下子覆蓋在了太宰治的手掌中,並蔓延著,源源不斷的往胸口彙聚。
讓太宰治內心的痛苦也逐漸褪去,眼底重新產生了希冀的光芒。
“……是啊,你還不打算放棄呢。”
將小貓抱起摟在懷中,青年用顫抖的聲線低下頭,將臉埋到了貓咪的身邊,“那就活下去吧。”
“和我一起,努力活下去吧。”
他半睜開眼睛,與白貓對上視線,嘴角勾起了一抹溫柔的弧度:“沒關係,我會陪著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