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中也的任務突然繁忙起來。
雖說以前也總是出門幾乎沒有休假, 但就算是再忙,他也有時間與白在房間內聊聊天,甚至還能出去約個會。
然而這幾天, 他卻忙得連打開手機的時間都沒有, 好不容易半夜淩晨回到了房間內, 也困得昏昏沉沉, 腦袋一挨上枕頭就迅速入睡了,弄得就算是白想要說話, 也沒有時機。
一連這樣度過三天後,再也忍不住的白旁敲側擊的打聽著中原中也最近在做什麼。
對方倒是沒有瞞她, 細節不能說,隻說是有一位地位比較高的客戶與港口黑手黨進行生意會麵,而港口黑手黨為了表達敬意, 特意讓乾部中原中也負責保護他的親屬,相當於他們的保鏢。
爾後,那位家屬因為第一次來橫濱, 對這裡非常感興趣,經常出入有名的地方遊玩, 還進入商場買各種各樣的禮物。
因此,作為保鏢,中原中也隻得跟在那人身後忙的團團轉, 一天都沒有歇腳的時候。
彆說是打開手機了,就連吃飯也隻是匆匆扒了兩口,眉眼都是疲憊。
聞言, 白眨了眨眼睛, 忽然輕聲問了句:“那位家屬……是女性嗎?”
“嗯。”中原中也沒有察覺到她有些古怪的臉色, 一邊穿著外套, 一邊隨意回道,“年齡跟我差不多的女性。”
刹那間,白的眉宇便倏地蹙起,眼中閃過稍縱即逝的失落。
她會問出這個話題是有原因的,因為傍晚中原中也回房間後,手中總是會多了一些莫名其妙的禮物。
比如說蛋糕、領帶、皮帶等等,完全就是女性送給心儀男性的那種曖昧的禮物。
三天一直黏在一起……禮物……外套上不易察覺的女性發絲……種種要素夾雜在一起,瞬間令白的心臟揪了起來。
她非常想要開口詢問個明白,然而又覺得這樣是在無理取鬨,畢竟中原中也隻是聽從森鷗外的命令行事,就算她不喜歡,又能怎麼樣呢。
這樣一來,一種悲傷便更加籠罩在她的心頭,連強顏歡笑都無法做出來了。
中原中也很忙,急著穿好衣服後,他就打算繼續自己的保鏢任務,白見狀,急忙插了一句:“那個……其實我有些話想要告訴你,平時沒有時間嗎,中也?”
“這個……”中原中也猶豫了下。
午餐的時間確實是可以放鬆下,但是森鷗外特意囑咐了他不要暴露組織的任何事情。
當然,為了白的安全起見,也不要暴露白的任何情報。
在來曆不明的客戶附近與白對話,顯然是一種很危險的行為,而且這位客戶還過於強硬,經常將買了後又把不順眼的東西扔給他,美名曰不要浪費,連拒絕的可能性都沒有。
勸說無果後,沒有辦法的中原中也隻能默默將東西收了下來,與此同時,他也越發意識到這位小姐的脾氣過於強硬,喜歡一切新奇的事物,要是看上了白並且想要借幾天,後果可就不堪設想了。
思忖了下,中原中也還是搖了搖頭,掐死了一切可能性:“抱歉,工作時候沒辦法聊天,晚上回來再說好嗎?”
白碧綠色的眼眸再次暗了下去,臉上卻努力揚著笑容,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工作加油哦,中也!”
中原中也笑著接受了她的鼓勵,前去工作了,但留在屏幕中的白卻失落的站在原地,攥緊了掌心。
她也確實有努力過晚上去找中原中也,然而每次看見的都是累的昏昏欲睡的中原中也躺在床上的身影。
隻要看見這個模樣,白就頓時閉上了嘴巴,把這僅僅六個小時的睡眠時間全部留給了中也。
因此,又過去幾天後,白依舊沒有找到與中原中也單獨說話的機會,而中原中也顯然也已經忘了這件事。
他明顯習慣了有白的日子,並且覺得無論什麼時候都可以跟白聊天,所以目前最重要的是乾好保鏢的工作。
但是他卻忘記了——白停留在他手機裡的日子是有期限的。
眼見著半個月的時光一眨眼就過去了,而剩下的最後的五天她卻幾乎沒怎麼跟中原中也聊過天,白的心中越發焦急起來。
事實上,她想找中原中也談話的理由也是想旁敲側擊的說一下到期的事情。
原本測試期說的就是一個月,現在變成了一個半月,也還算合理。
然而她每日都想與中原中也說,卻沒有一次有交談的機會的,以她的性格,也不可能強硬的扣住中原中也。
終於,在最後一日的那天早上,白的焦慮終於衝破了一切束縛,大聲的喊了出來:“中也,我有事要……”
話還沒說完,中原中也的手機卻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仿佛就想跟她對著乾似的,打斷了她的對話。
白猛地咬緊了下唇,任由自己陷入了黑暗之中,一種破壞欲的衝動想將麵前的一切都毀掉。
毀掉中也身邊的礙眼的事物,什麼任務什麼組織……通通毀掉吧,讓他隻能注視著自己……
這種不正常的心緒在心底蔓延,好在一直沉睡在手機裡,還沒有第一時刻爆發出來。
但其實,這五天中,白幾乎每天都會從心底不受控製的進行情緒爆發,又因為身側無人,所以可以默默抑製回去。
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這樣的情況實在是不太對勁,要是繼續呆在中原中也的身邊,說不定黑化會變得更加嚴重。
說不定結束契約才是最好的選擇。
雖然心中有些悲傷,但她並不抗拒離開中原中也,隻是最後一次的道彆,一定要親口說出來。
隻有這樣,才能為這次特殊的服務對象劃上一道圓滿的休止符。
既然早上不巧被占用了時間,那就隻能再找其他機會,白安靜的潛伏在手機中,等到著新的機會的來臨。
穿著紅色長裙的成熟女性坐在咖啡廳的椅子上,懶洋洋的攪動著麵前的咖啡。
她的對麵並無任何人的影子,倒是身後站著一群穿著黑色製服戴著黑色墨鏡的保鏢人士。
位於最前麵那位保鏢身形稍顯矮小,但卻有著帥氣的容貌,一雙藍色的眼睛半眯起,犀利的打量起周圍來來往往的人群。
非常儘職儘責的扮演者保鏢的這一職責。
“中原先生。”前方的女性沒有回頭,卻用輕鬆慵懶的聲線問道,“我想去參觀你們的大樓,不知道森首領允不允許,麻煩你打個電話吧。”
她想去的地方往往隨心所欲,而森鷗外也並沒有下令禁止他們出入什麼地方,中原中也猶豫了下,點頭打開了手機。
然而屏幕剛剛亮起,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張熟悉的臉。
直接將中原中也驚的怔在了原地。
隻見並沒有召喚的白竟然主動出現在他的麵前,並用一雙忐忑又水潤的眸子,看向他。
“中……”
剛剛吐出一個字,中原中也便心中一跳,條件反射的關閉了屏幕。
“嗯?”果然,剛剛關閉,前方懶洋洋喝咖啡的女性就敏銳的扭過頭,“我怎麼好像聽見了有人在說話。”
“……是我的短信聲。”中原中也沉默了下,心底不自覺緊張起來,他不習慣的撒了個謊後,便請求道:“可以準許我離開五分鐘接下電話嗎?”
女性眯著眼睛打量著他半晌,良久,才終於點了下尊貴的頭顱。
於是中原中也猛然鬆了口氣,快步來到衛生間附近,又偷偷摸摸的檢查了下四周,發現沒人跟過來,才打開手機。
“白,你怎麼出來了?”
因為過於緊張,他下意識用的責備的語氣,而直麵對上他眼睛的白也倏地散去了所有的勇氣,有些愧疚的垂下了頭。
“抱歉……我不是想打擾你工作的。”
她的臉上呈現出一種要哭不哭的表情,仔細看去還摻雜著一絲委屈。
中原中也並沒有想要弄哭她,看她表情不對才意識到自己語氣不算好,立刻緊張放柔了聲音:“啊……不是,是我有點著急了。”
他尷尬的摸了摸帽子,也隨之道了個歉:“抱歉,不應該凶你,你是有什麼事嗎?”
“我……想跟你說說話。”
銀發的少女雙手攪在一起,用希冀的目光看著他:“能給我十分鐘嗎?”
像是怕被他拒絕一樣,她頓了頓,又趕緊補充道:“五分鐘也可以,五分鐘就好了,拜托你了中也,請跟我單獨談一談吧。”
“……白。”
看著她那迫切的目光,中原中也忽然愣住了。
在他的記憶裡,少女一直都是燦爛的微笑著的模樣,偶爾她會羞澀的笑,會緊張的笑,但是這樣恐懼中帶了點祈求的目光卻是從未見到過。
會什麼要露出那樣的表情,隻要是白的請求,他明明從來都不會拒絕的。
不對勁,好像有哪裡走向了偏差。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中原中也努力的進行著回想,但最終卻發現徒勞無功,因為這段時間他跟白相處的時間一隻手都能數的出來。
他終於意識到,這段時間沉迷工作確確實實將白拋在了腦後。
“……好。”完全不忍拒絕白那渴望的視線,中原中也心情複雜的點了點頭,同意了下來。
於是刹那間,少女再次露出了一如既往燦爛的笑容。
這笑容中原中也見過許多次,卻從沒有一次心底如此發酸。
僅僅隻是陪白聊天五分鐘,白就這麼開心了嗎……
他最近是有多忽視白啊。
暗自唾罵著自己的粗神經,中原中也再次給森鷗外打了個電話後,重新回到了咖啡廳中,卻是猶豫了下,禮貌請求道:
“抱歉,今天我有點事,想提前一個小時下班,可以派其他的人來陪你嗎?”
“其他人?”聞言,正在漫不經心塗著指甲油的女性回頭看了他一眼,“我可是特意要求乾部來保護我的,其他人怎麼可能代替的了你。”
中原中也微微蹙了下眉:“沒關係,我會讓能力不次於我的乾部來保護你,他們也值得信任。”
“除了你,我誰都不要。”女人的紅唇中傲慢的吐出這句話,眯起眼睛睨著他,“還是說你想要拒絕我,我記得這是你們首領親自指派的,就算被當成違抗組織的命令也沒問題?”
一提到組織的命令,中原中也身體一僵,有些為難的停了下來。
心思劇烈的搖擺著。
組織在他心中有著絕對的地位,他從來都不會違抗,他也曾經認為沒有什麼能夠比組織更重要的東西,但現在……
他回憶起白那祈求般的眼神,內心忽然被柔軟的戳了下。
於是拒絕的話竟然順理成章的說出了口:“……非常抱歉,但就算是這樣也沒問題。”
那雙湛藍的雙眼裡浮現出堅定的光芒,如同晴天的蒼穹,清澈而又溫暖。
“因為我晚上有件很重要的事情,絕對不能錯過。”即使知道他這樣會得到什麼樣的後果,他也毫不後悔,“等到結束之後,我會自己向首領請罪。”
女人怔怔的看了他一會兒,忽然勾起唇笑了:“態度這麼堅決,難道是女朋友?”
“……”中原中也怔了下,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扶了下帽子,頷首,“是。”
於是女人的眼底越發迸發出好奇的光芒,多問了好多事情:“她是什麼樣的性格?你喜歡她哪一點?”
中原中也原本沒有興趣對外人說出心裡話,但因為女人補充了句:“告訴我我就讓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