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置?該被處置的人, 難道不是楚素嗎?”
顧時深說這話的時候,微微直起身,陰影從他眼瞼退卻,米粒大小的黑痣若隱若現, 眸光刹那淩厲, 像是從雪刃上折射出的鋒芒,又冷又尖銳。
顧野被震懾在原地,那瞬間,他後背汗毛炸開,像被凶獸給盯上了。
顧時深手肘靠在書桌上支撐著, 十指交叉擱在唇邊。
他看著顧野, 仿佛是被觸到了逆鱗的狼王。
“你說, 我聽著。”他這樣跟顧野說, 仿佛篤定他已經知道了很多。
顧野莫名緊張起來,他舌忝了下乾涸的嘴皮, 幾步過來坐到顧時深對麵。
他不斷相互捏著手指頭,理了理思緒,從看著楚素笑臉覺得熟悉開始,將所有的一切和盤托出。
說完, 他又打開筆記本電腦, 將團子照片傳上去, 重新預測了張團子二十歲的成年照。
另外再找出楚素的照片,把兩人的照片並列放一塊,給顧時深看。
兩張照片, 這麼一對比,其實看著更像。
隻不過楚素眼裡藏了太多的東西,不如團子的乾淨純粹。
末了他猶豫不定的問:“爸爸,是不是要給小乖和楚素做個親子鑒定?”
一般來說,這是最快能鑒彆的方法,隻要DNA親子鑒定報告下來,就不需要其他任何證據了。
誰想,顧時深搖頭拒絕:“鑒定結果,會影響你我對小乖的態度?”
“當然不會。”顧野張口就回答。
不管小乖親生父母是誰,對他來說,小乖就是小乖,是獨一無二的存在,他絕對不會輕易把小乖交給外人來養。
顧時深看著他,微微翹起嘴角,眼底有兩分欣慰一分柔和:“既然不影響,鑒定有什麼意義?”
顧野長長地鬆了口氣,少年的臉上終於帶出了微末輕鬆。
雖然猜測過,顧時深不會對小乖有芥蒂,但此時聽他親口說出來,顧野心才徹底安定了。
他看了眼本本上的照片,藍眸裡忽的迸發出狠色:“爸爸,那我們把人打發出國,不讓她見小乖。”
小狼崽子護窩的很,任何一點風吹草動,很可能會威脅到小乖的東西,他都不放過。
而且,他還暗綽綽的想著,最好把人弄到卡西奧的地盤上去,他不介意回頭再求那男人一次,利索的把人解決掉,永絕後患。
顧時深清清淡淡看他一眼,將小狼崽子蠢蠢欲動的心思儘收眼底。
這野東西,估計骨子裡最後一點的溫柔和善意,全都給了小乖,除此之外,他對任何人都能毫不猶豫地下口咬死。
顧時深沒覺的這樣不好,反而還挺滿意。
畢竟,等他老了,顧野這樣才能護得住小乖,不會委屈了她。
要往後小乖嫁的人對她不好,顧野能繼承他的意誌,把對方腿骨打斷。
“收了你的心思,”顧時深逮著狼崽子的爪爪就是一番敲打,“你把資料發我郵箱,這事我來處理,你不準插手。”
狼崽子再狠,現在也是未成年,未成年就該好好上學讀書。
顧野不甘不願,當場把資料打包發過去:“爸爸,其實我可……”
隨著顧野的話,顧時深嘴角越抿越深邃,唇線更是像凝了一層冰霜。
顧野說不下去了,他默默合上筆記本,硬著頭皮嘀咕了句:“我去寫作業。”
話一說完,他抬腳就要開溜。
顧時深看著他走到門口,適才淡淡地加了句:“不要搞小動作。”
正在計劃曝點楚素黑料的顧野:“……”
好的,你是爸爸,你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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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裡,又一次的安靜了。
顧時深點開手機郵件,看著楚素和團子的成年照,下頜緊繃,臉沿線條像冰雕一般,生冷而硬朗。
他不自覺想起前幾次,楚素總是莫名其妙就出現在團子身邊。
那時候,他以為楚素是彆有所圖,所以故意接近團子來達成目的。
然而,現在來看,如果楚素是團子親媽,那就一切都說得通了。
她接近團子,不是為其他,而是因為團子是她生下來又遺棄了的女兒。
一股憤怒油然而生,像星火瞬間燎原,騰騰烈烈地燒起來,讓顧時深怒極冷笑。
所有的事情裡,他最不能原諒的,是楚素對團子的遺棄。
在團子沒來到這個家的那三四年裡,她是不是經常在想,我為什麼沒有爸爸媽媽?
是爸爸媽媽不要我了嗎?
還是爸爸媽媽沒有找到我?
顧時深隻要這樣一想,心口就抽疼的厲害。
他記得,團子剛來他身邊的時候,比任何一個同齡孩子都要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