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麵風平浪靜,四下裡沒有任何人煙,隻有兩艘連在一起的小船。
前麵的小帆船做牽引作用,旁邊還掛著漁網,後麵拖著一艘隻能被波浪推動的駁船。
在半個鐘頭前,這還是一艘載客船。
克莉絲就坐在駁船裡,靜靜看著四個強盜忙活。
他們將那隻牛皮箱子搜了個遍,失望發現,這小子穿得像個闊少爺,其實是個不折不扣的窮學生,這麼一個行李箱除了書,就是一些衣服,竟然還都用油布好好包起來了。
一邊的刀疤臉又惡聲惡氣道:“還有你的手提箱,拿過來。”
從剛剛登船這小子就隨身提著,看來裡麵有什麼好東西。
克莉絲也乖乖交出去了。
一入手,刀疤臉就有些不滿,太輕了,肯定沒有寶貝,除非裡頭是紙幣或者支票。
結果隻有一大摞各國護照,還有一堆寫滿字的紙。
“你為什麼會有那麼多護照?”另一個紅發強盜狐疑問。
克莉絲怯生生說:“我,我是剛調來這邊的海關辦事員。”
完全就是個被家裡看護得太過了的小少爺。
等這群人搜檢亂翻一通後,克莉絲才拿出錢袋拋給一邊的大胡子,默不作聲把東西重新收好,像是受驚過度,頸肩都縮著。
“放輕鬆點,小子,我們隻要錢,不要命,連你這些寶貝書都還給你,和你作伴。”
顛了顛安分送到自己手裡的錢袋,對他能一眼看出自己是老大,頭領很滿意。
克莉絲長長鬆了一口氣。
“那太好了,你們能順便送我去馬賽港嗎。”
聽到這個要求,強盜們麵麵相覷一陣,皆是不懷好意笑了。
“當然沒問題。”其中一個刀疤臉先答道,被頭領暗暗瞥了一眼。
克莉絲聞言,用力點頭,露出一看就會讓人覺得愉快的歡欣笑容。
如果這時候有班納特家的人在,肯定會說,她模仿起賓利簡直惟妙惟肖。
可惜這裡隻有四個法國強盜。
他們嘴上說得好聽,其實就是打算把這小子扔到荒島上,讓他用一種更快捷的方式回家。
讓紅頭發看著肉票,領頭又支使另外兩個人到前麵掌舵扯帆,他在一邊數錢。
克莉絲看向頭領,衝他示意掌舵的刀疤臉,細聲道:“那個人是不是很想當船長啊,剛剛你們騙我的時候也是,你親自拉客,開船的卻是他。明明你才是老大。”
“不要打歪心思,想離間我們?”頭領瞪她,“再說話就割了你的舌頭。”
克莉絲沒有安分多久,她確實不說話了,隻是側頭憐憫看向紅頭發。
紅頭發脾氣暴躁,被她看得煩了,沒好氣瞪過來:“看什麼看。”
她壓低聲:“你要——”
紅頭發冷笑出來:“還藏了什麼好東西,不如大點聲說出來讓大家都聽見。”
頭領聽見了,手上繼續數錢,頭也不抬。
“不錯,現在說出來我還可以留你一隻耳朵。”
少爺吞吐起來,在頭領亮刀的時候,才一閉眼,崩潰嚷道:“你,你要小心,你的妻子和那個戴著頭巾的同夥在一起了。”
紅頭發以為這個小子不怕死在消遣自己,一下暴起:“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小辦事員委委屈屈說:“都是剛剛你們聊天的時候說的啊,不然他為什麼這麼清楚她喜歡什麼花。”
出海時,這兩個人剛好扮作相熟的乘客,還和克莉絲聊天搭訕。
——“那個娘們不知道又發什麼瘋。”“女人,多哄哄就行了。你給她買一朵玉蘭花,她就什麼都願意做。”
玉蘭上世紀才從東方傳來,還是個稀罕品,上流社會很喜歡,按說他們這些人根本不該知道有這個,隻是他老婆是大革|命時逃出來的沒落貴族,小時候見過,所以對這個華而不實的玩意念念不忘。
看清同伴也白了臉,紅頭發一下反應過來,飛身撲過去,和那個頭巾男扭打在了一起。
頭領正要上前拉開他們,冷不丁又聽到克莉絲火上澆油:
“你剛剛說的話還算數嗎,我現在坦白,是不是就不用割耳朵了。其實我的箱子裡還有一張支票,不過被那個刀疤臉藏起來了。”
半個小時後,四個強盜一字排開,鼻青臉腫泡在海水裡,被勒索的那位反倒微笑坐在船舷邊,拿著一把袖珍的火|槍指著他們。
“扯風帆就行了……”刀疤臉弱聲道。
克莉絲另一隻手抄起手杖,對準他的腦袋就是快準狠的一擊。
“說得太空泛了,重來。”
麵對黑洞洞的槍|口,四個強盜要哭了。
這都是什麼事,失敗倒賠一艘船就算了,還要當場教一個看著就沒乾過活的大少爺怎麼開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