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員露出一個奇異的笑容,用一種中年男人才有的油滑腔調說:“當然是我沒法去報警的那條街了,您知道,我馬上又要參加競選啦。”
“噢。”市長麵露尷尬,“那麼您向我描述一下這位劫匪的樣子,我會叫警衛隊的人注意一下的,您被搶走了什麼?”
“一些信。”
男仆鎮定將一杯檸檬水遞給小班納特先生,杯子中的水麵非常平穩。
“信?”市長驚愕反問。
議員借機細細打量他,“那都是很重要的文件,我正準備呈給國王。”
“至於那個劫匪,我實在沒辦法描述出來,那天起了非常大的霧,一點月光都沒有,屋裡的燈也被他熄了,不過他告訴我,他是一個海盜。”
市長納罕說:“您可讓我太驚訝了,為什麼一個海盜竟然不要錢財,還偷走您的文件呢。”
這位市長頗有才乾,深受愛戴,不過城府並不深。看他這副樣子不似作假,的確不知情,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又過了一會,下一幕要開始的鈴聲響了,他們隨便說了幾句話,便起身向市長告辭。
臨走前,桑切茲突然問克莉絲:“您是英國人,那麼您認識拜倫勳爵嗎?”
“當然認識。”
克莉絲聳肩,說的都是大實話:“他這種大詩人,我怎麼會不認識呢。可惜他並不認識我。”
雖然覺得莫名其妙,市長卻沒將這次拜訪放在心上,而且最終也沒和桑切茲對上話,覺得十分順利,所以隻當做是奇事聽過了。
新的一幕開演,奧菲利婭上台時,克莉絲將望遠鏡對準了對麵的包廂。
那兩個人已經離開了。
被他們這麼一攪,克莉絲也沒了心思聽戲,這一幕唱完後,等市長和妻子聊天的時候,她趁機走出包廂透氣。
也就是說,現在她被懷疑了。而且還是幫那個老狐狸頂他的黑鍋。
克莉絲並不意外,畢竟桑切茲有渠道獲知軍|火船會抵港,幫他捎煙草,還短時間內集合起來那麼多走|私販子,連議員都對他唯命是從,勢力一定不小。
所以知道她最近夜裡出現在紅|燈區,懷疑到自己頭上也是很正常的事。
不過一個會偷議員文件的海盜……
這個人設怎麼這麼眼熟呢。
下一秒,克莉絲就在長廊裡看到了那位自稱海盜的政|治犯。
結果她還沒問,對方先開口了。
“您決定去遊覽薰衣草花田了嗎?”
克莉絲點頭,語氣輕快說:“來一趟普羅旺斯,不去看看好像有點可惜。所以等我生日後我們就出發。”
在荒島上,他就計劃要跟著年輕人一起去意大利再分開。而一開始呆在馬賽,愛德蒙也並不覺得日子難熬,相反,他認為這是個機會,先看看父親和梅塞苔絲,等自己找到寶藏,就回來帶著他們過好日子。
結果這些天,壞消息接連不斷傳來,所有熟悉的街道都有自己和他們的回憶,呆在馬賽的每一天則成了煎熬。
現在聽到小班納特先生的旅行計劃時,他反倒鬆了一口氣。
愛德蒙看向舞台,突然問:“您能告訴我,這出戲的結局是什麼嗎?”
英國人的回答很簡扼:“都死了。”
唐泰斯輕輕吐出一口氣,苦笑起來。
他不得不承認,在獄裡,即使是被告知寶藏後,他想到更多的也是獲得自由,然後重新過上好日子。
人生前麵的十八年裡,他從來沒有恨過任何人,更不可能突然放下對平靜生活的渴望。
可是現在,得到所有壞消息後,愛德蒙心裡那點對生活唯一的期待都熄滅了,心裡那個有著幸福圓臉的年輕人發出了最後一聲哀鳴,徹底死去了。
他還能做什麼呢。
兩個人沉默的間隙,遠處舞台上響起了哈姆雷特的聲音。
[啊!複仇!——嗨,我真是個蠢才!我親愛的父親被人謀殺了,鬼神都在鞭策我複仇,我這做兒子的卻隻會用空言發發牢騷!呸!呸!活動起來吧,我的腦筋!]
唐泰斯:“……”
現在他知道該做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