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德蒙愣了一下,“你穿錯了。”
“什麼。”
“你穿的是我的衣服。”
克莉絲低頭,扯了過長的袖子,突然漲紅臉,折回去關上了門。
等愛德蒙從浴間出來時,克莉絲已經先一步下樓了。
對同性也保守害羞的英國人不在,他也就不必取衣服回到書房換,徑直走到衣帽間,將睡袍褪下,走到他們並排掛好的衣服前,回憶起克莉絲今天領巾的顏色,選了相近的內衫。
最後毫不猶豫拿起被誤穿的那件外套,自己穿上了。
看清下樓人的裝扮,克莉絲差點被咖啡嗆住。
瑪麗還在一邊絮叨她:“……照理說喝了酒,應該睡得很沉,怎麼你反而睡不著了?”
昨晚克莉絲比之前一天失眠更徹底。
她甚至想跑去把書房裡的人搖醒,然後逼問他是不是在鼻煙裡放了什麼醒神的草藥。
連新洗出來的束胸都被烤乾後,她也沒有任何睡意。
恰好相反,因為看到束胸,終於複蘇了一點女性意識的人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似乎是被襲胸了。
結果更加睡不著了。
控製住不讓自己去看罪魁禍首,克莉絲把最後一點咖啡喝完,匆匆說了句“我去喂格裡芬”就起身走出去。
莉迪亞沒心沒肺問:“我來倫敦後怎麼沒看到鷹?”
“格裡芬和我一起走了一趟,昨晚剛飛回來。”
愛德蒙說著,在原本的座位自然坐下。
莉迪亞一愣,看向兩個姐姐:“我就說他有問題。我以前帶格裡芬時,它都不願意出浪博恩。”
瑪麗隻好代妹妹向“客人”道歉,見他根本不在意,甚至眼見因這話有些愉快,放下心來,控製不住好奇問:“克裡斯為什麼會把格裡芬托付給您?”
“在彭伯裡的時候,他發現格裡芬總會暴露他的位置,恰好我行蹤不定一些,所以就交給我帶著了。”
“您原來去過彭伯裡了嗎?”
“是的。我和克裡斯,還有賓利夫婦在那裡過了聖誕。”
六個人裡麵有兩對夫妻,這兩個人在一起,還是聖誕這種重要的節日。
凱瑟琳忍不住感慨起來:“克裡斯雖然會帶朋友回家玩,但是過聖誕節還是第一次,可惜我們已經回浪博恩了。”
瑪麗:“……”
不用急,他們一起過聖誕,以後你會看到很多次的。
這位伯爵飯量很小,所以先一步離開飯廳,走後三位小姐不免為這件事談論了一番,回到起坐間時,克莉絲恰好帶著一位先生進來了。
看到眼熟的發色和小弟頗為敬重的態度,瑪麗一下反應過來這個客人是誰,臉上一紅,不由緊張起來。
“這是我的英國史老師,布雷格教授。”
克莉絲互相介紹道。
看上去就嚴肅古板的先生向她頷首:“班納特小姐。”
瑪麗保持鎮定回禮。
這位教授符合大多數人對學者的刻板觀念,不會照顧話題,似乎也無意與幾位小姐多聊,隻和學生說起近來比較熱門的愛爾蘭問題,往前追溯起合並前兩國的往來曆史,好像要一直說到中世紀前。
莉迪亞聽著覺得無聊,和一邊的凱瑟琳咬起耳朵,瑪麗隻好坐在一邊安靜幫忙斟茶,偶爾瞥一眼掛鐘。
還有十五分鐘,就是威廉往常來攝政街的時間了。
基督山伯爵從頭至尾坐在角落裡安靜寫字,就在這時候起身,走到小弟身邊,貼身附耳低聲說了什麼。
小班納特先生耳際微紅,表情卻很錯愕,回過神後向老教授點頭致歉。
“請允許我臨時離開一會,我有些事情要去處理一下。”
瑪麗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倆走遠,留下自己一個人應付未婚夫的父親。
一陣短暫的沉默後,布雷格教授突然看向瑪麗:“班納特小姐,你怎麼看待光榮革|命?”
“……你是說教授已經知道威廉他們的事情了?”
找了個空房間,顧不上坐下,克莉絲就問。
愛德蒙點頭,“我也是剛剛發現。看來你的教授比你想象中要關注布雷格先生。”
“我本來計劃是今天讓瑪麗先偷偷見一下。”沒有心思問他是怎麼發現的,克莉絲頭痛起來,“看來等威廉到後就更熱鬨了。”
“沒關係,”愛德蒙安慰她,“今天龍格威爾先生一定會和你的合夥人一起過來,有陌生人在,老教授說話會含蓄一些。”
克莉絲驚訝說:“他們倆又是什麼時候關係這麼好的?!”
法國外交官也就來了她家一次吧。
“龍格威爾還不知道你對凱瑟琳小姐的選擇有決定性作用,以為更大一些的姐姐能幫上忙,所以想和他搞好關係。”他簡單解釋,又若有所思說,“那天晚上回來,我就讓在法國的人去查他,順便得知馬賽市長剛好在巴黎。”
“所以你不用擔心,如果你允許我插手,就算今天談得不愉快,我們可以把他請來,市長既然對婚事熱衷,自己的外甥說不定會非常願意幫忙。”
“你和市長這麼熟,和他聊一聊,也能對龍格威爾有一些簡單了解,至少清楚他在巴黎社交界的風評。”
克莉絲錯愕看他。
這個人隻是和她三個姐姐相處了一天,已經把她的家務事盤算得比她還清楚了!
這時候,納什恰好從門外經過,看到他們在裡麵,便走了進來。
“原來你在這。”
克莉絲剛要問管家有什麼事,結果他直接越過自己,把一張紙遞給身邊的人。
愛德蒙接過,隻掃了一眼,開口:“今天晚餐會多一個人……法國外交官的喜好就不用照顧了,畢竟還要在倫敦呆這麼久,他早晚得習慣。”
他口述著改了幾道菜,全換成了克莉絲偏好的口味。
納什記下了,“門房說到了一批新木材。”
“是我交代人送過來的,以後壁爐就換燒這種。”
克莉絲倒吸一口氣。
所以剛回來一天,他連她家的管家權都拿過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