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說,如果我確實不信,這次來巴黎,他可以和我從頭來一次循序漸進的熟悉到相愛。”
訂婚宴後,這個準姐夫算是拍板了,當晚,克莉絲對法國外交官恢複了友善,人前相當給麵子。
“我這樣算不算是成功了?”
奧古斯特受寵若驚,趁著眾人各自組局打牌時跑到角落,果然在那找到了一直沒有露麵的伯爵,遞給他一杯酒,一麵膨脹道,“我已經見過前麵兩個連襟了,隻有我和小舅子乾同一行說得上話,看來以後在倫敦,我們兩家來往會很頻繁的。”
因為那個“我們兩家”,愛德蒙接過的動作頓了頓,過了一會才道:“你為什麼會和我說這個?”
奧古斯特四下裡看了看,見沒有人注意這邊,連未來小舅子都坐在牌桌上,壓低聲:“你就是那個拆散班納特和神秘情人的男仆吧?”
“你覺得,一旦班納特那位情人回來,她看了那部戲,知道當年你出手拆散他們,你還能在他身邊呆下去嗎?所以說,看在你做了一次看護人的份上,我作為最說得上話的姐夫,到時候會幫你的。”
那是因為你沒見過她的二姐夫。
愛德蒙麵無表情想。
達西當年也拆散了好友和班納特大小姐,雖然經曆波折了點,最後還是成功了。更彆說這個故事裡,那兩個人都是他。
分飾兩角的人表情很克製:“你為什麼覺得那個男仆是我?”
奧古斯特笑起來:“我從威廉那裡聽說,你們曾經打賭,你輸後在馬賽曾經扮作他的男仆。那部歌劇我也看過,你對班納特那種‘除了我誰都彆想接近他’的態度太好辨認了。”
“不過你放心吧,我不會和其他人說的。不然我妹首先就不會放過你。她和那群學校認識的女朋友都瘋狂迷著這部戲,她成天向我打聽細節,你不會還不知道吧,現在全巴黎城都想著要幫班納特找回情人。”
他還不忘嘀咕:“她幫我哄吉蒂都沒那麼上心。”
愛德蒙終於意識到,克莉絲下了一步怎樣的棋。
入獄前的小水手是體力勞動者,出獄後,除了克莉絲,他更多是和手下打交道,即使需要達到某種目的,他都可以用錢解決,大部分時間遊走在規則之外,並沒有深入了解過上流社會。
或者說,他沒想到,這群不事生產的人會這麼閒得慌。
“他們現在查到什麼地步了?”
奧古斯特想了想:“其實範圍和身份也沒那麼好確定,畢竟大革|命前那麼多貴族,紋章學者來或許能數全,也很難捋清家族譜係,所以從這條線是很難找的。”
“不過結合一下那些線索,細節就很多了。”
“就比如名字吧,歌劇裡教埃德米Edmée,當然也不排除編劇可能用了假名,說不定是叫愛德娜Edna呢。為了證明猜測,有人搜集了來巴黎後班納特眾多舞伴的名字,伊麗莎Elisa,艾瑞卡Ericca,愛洛伊絲Eloise,伊萬傑琳Evangeline……就連葛朗台夫人的教名都是歐也妮Eugenie。”
“班納特的偏好一直沒變過。”
“所以這個情人,首先教名是E開頭,黑色卷發(這是從海報看的),麵容憂鬱(這是唱段裡說的),比他年紀大個子高……”
奧古斯特說著說著停了嘴,似有所覺抬眼看向伯爵。
他說話時,麵前的人也不忘靜靜看向不遠處的好友,單臂隨意支在扶手上,被鬆鬆綁束的微鬈長發半掩英俊瘦削的麵龐,似乎在思索什麼,黑色衣袍和蒼白膚色對比鮮明,顯得氣質尤其沉凝。
“你,你——”
向來口齒伶俐的外交官突然舌頭打結,驚詫看他。
愛德蒙心裡歎了一聲,扭頭看向他,正要承認,奧古斯特終於磕絆出了後半句話。
“你是為了班納特把自己搞成這樣的嗎,薩科納先生。”
愛德蒙:“……”
現在他終於明白了,就算某些證據再明顯,正常人都不會往他和神秘情人是同一個人的方向想。
克莉絲女扮男裝太成功,這就已經是一個思維的死胡同,更彆說認為她的“夫人”其實是一個男人,還把浪博恩的少夫人和基督山伯爵聯係在一起。
難怪最近克莉絲不再提求婚的事情,逐漸又變回氣定神閒了。
像是他們在下棋的時候,她故意走了一步意味不明的棋,靜靜等待著他的反應和下一步動作。
良久後,愛德蒙看向奧古斯特,露出譏誚的笑容。
“沒錯,我還打算把名字改成E開頭,你覺得Edmond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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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G.同意了一場慈善舞會的獻唱邀請。
這家俱樂部有個不成文的規定,舞會都是半假麵式的,女性都會帶上麵紗或者半截麵罩,男性則統一穿黑色禮服。
這是歌唱家在演出外的頭一次現身,消息一出,不少拿到邀請函的人都大呼幸運,許多人想方設法爭取結伴進入,當天把勒帕爾蒂埃街堵得水泄不通。
侍者通報的是host,OG剛一入場,還是和劇中一樣嚴嚴實實的打扮,尤其男伴是克裡斯班納特,立即引起了整個大廳的轟動。
一位與領事相熟的子爵上前打招呼,直接問出了心中猜測:“難道OG就是你的神秘情人?”
因為知道身邊的人是男人,而且今晚就要公布身份,克莉絲完全沒想過還有這出誤會,一愣,隨即失笑解釋:“當然不是。”
這句話雖然使不少人失望,卻間接承認了那部歌劇是領事有意布置的。
隨便和幾個人寒暄後,克莉絲帶著比她高的“女伴”走到角落。
她忍不住打趣說:“他們這麼猜,倒是提醒我了,你的名字也是E開頭……”
埃裡克聲音裡滿是抗拒:“我沒有扮女人的愛好。”
克莉絲看向他的衣擺。
“這是戲裝,不是裙子。”
猜到對方要說什麼,他搶先道。
這個反應在克莉絲意料之內。
法國男人裡穿女裝的倒不是沒有,迪昂·德·鮑蒙和太陽王的弟弟腓力一世都穿過女裝。
為了防止王弟爭權奪位,腓力一世從小就被當做女孩子養,被灌輸女性意識,教皇還把自己的外甥塞給他,這位女裝大佬有一堆男寵,婚後還當著老婆的麵和貴族調|情。
迪昂就更厲害了,他女裝到了以假亂真的地步,因為裝束,一輩子都在人們的有色眼光和獵奇打量裡度過。賭他真實性彆的盤直接積累到了近三十萬英鎊,甚至直到死前都有人認為他其實是女人。
尋求政|治庇護後,他生命最後幾年都在倫敦生活。克莉絲念公學時,為了一份委托,曾經和這位暮年劍聖打過交道,不過他沒看出來她的女性身份,她也沒有天真到向曾經的法國間諜頭子坦白關乎性命的秘密。
即使沒有變裝這個共通點維係,他們相處也很愉快,克莉絲重新做回情報商人的那幾年,迪昂教了她很多。
現代什麼都見過,她對他的頭腦更感興趣,隻是把迪昂當做一個有趣的老太太相處。
異國他鄉又無親無故,迪昂死後,人們為了獵奇和賭局,對他的屍體進行了解剖。
這件事讓克莉絲直觀感受到了這個時代並不開放,因此不免物傷其類,決定了要把幾個姐姐嫁出去後,變回身份外出旅行,最好就死在去東方的路上,連屍體也不要留下。
她之前一直沒辦法拿定主意,就是因為太清楚,一個男性扮作女性有多難。後來盤算過他們各自的家底和本事,發現隻需要偶爾讓“班納特夫人”露麵一兩次,其餘時候還是和基督山伯爵一起結伴外出,才下定決心提出求婚。
滿腦子都是“怎麼讓他和我正大光明在一起”,終於找到方法,說出來的求婚詞當然全是分析利弊,半點不提感情,把求婚搞得像是簽訂契約情人,結果理所當然被拒絕了。
她對著杯子裡的櫻桃酒出神,直到身邊的人離開,才看到埃裡克上台了。
眾多期待的目光裡,女中音歌唱家唱了那首曾經紅遍歐洲的《我的心兒在狂跳》。
他唱得相當好,壯麗激昂,甚至比在劇院中發揮得還要好,如果說《秘密情人》裡還隻是塞壬的曲調,現在就是真正的聖曲。
在大片的掌聲裡,克莉絲愣住了。
埃裡克不是說要在今天公開身份嗎。
台上的歌唱家抬手,示意所有人噤聲,隨即道:“我來前,俱樂部經理和我商量,為了給醫院籌更多款,希望我拍賣一支舞。”
“可惜我隻會唱歌,不會跳舞。恰巧,我的男伴班納特先生很擅長,偏偏他很少和不相熟的女士跳,我相信,一定有不少夫人小姐願意把握這次機會。”
最近克莉絲忙著折騰那批希臘文物,加上歌劇比意料中火爆,為了避免更多麻煩,所以她很少在公共場所出現。
現在有了滿足好奇心的機會,不論是和俊美的領事跳舞,還是打聽更多內幕,都足夠在沙龍出好久的風頭了,眾多女性都激動起來,爭相競價。
因為這極像她折騰夏爾葛朗台的一幕,加上剛才埃裡克突然改變計劃唱的那首歌,克莉絲腦子裡湧上不太好的預感,心突然加快了跳動。
在價格增長逐漸變得平穩時,一個女仆打扮的女性揚聲道:“我們小姐出五百萬法郎。”
嘈雜和私語裡,那個女仆在前方撥開人群,一個高挑的影子輕鬆走到領事所在的角落。
年輕人微揚了臉看著來人,眼睛因為驚訝而睜大,表情空白,頰發垂順,過分可愛。
女人輕易籠罩了他,優雅摘走他手裡那隻櫻桃酒,毫不避諱眾人目光,微仰頭替他飲儘,隻露出蒼白微尖的下巴,被放回到呆滯侍者托盤上的,
作者有話要說: 是印了極淡唇印的高腳杯。
“好久不見了,克裡斯。”
伸出被手套包裹的手,隱隱綽綽的麵紗下,動聽的清冷女聲裡,帶了極輕的笑意。
“現在,可以請你跳一支舞嗎?”
《
感謝o橋o、Biu你被我抓到啦的地雷。感謝營養液灌溉w
昨晚寫睡著了,要是有等更的小夥伴很抱歉_(:з」∠)_七千多字補上。
個人歐美文學的三個男神,伯爵,船長,偵探。有先後順序。
這本綜不了飄,所以跳個舞致敬一下。
《
達西:我拆散賓利和簡不對,但是我是為了賓利,陰險的意大利人是為了他自己。
八月:男仆扮演後又是替身py,你們東方人真會玩。
愛德蒙:我來找你了,意不意外,驚不驚喜?
克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