嗩呐和搖滾之戰結束後, 山頂終於回歸平靜,染發青年和他的朋友也沒有來找麻煩。不是他們不想,而是考慮到現場這麼多人, 一旦發生爭端,肯定有人拍視頻。欺負一群殘疾小孩,還不得被唾沫星子給噴死。
染發青年雖然脾氣暴躁, 但也不是那麼沒腦子的人, 這件事也就這樣揭過了。
這天晚上, 聽過塗圖吹嗩呐的眾人, 都睡了一個死沉死沉的覺。
淩晨五點多, 小朋友們被老師叫起來, 剛剛洗漱完畢,就見一縷橙色的光芒劃破長空, 大地仿佛從沉睡中蘇醒,緩緩睜開了眼睛, 用柔和而美麗的目光, 安靜地注視著這個世界。不過多時,一輪金色的圓弧, 從地平線上冉冉升起,原本暗淡的天空逐漸被鍍上了一層明麗的金色, 白雲、紅霞、青山, 顏色層層疊疊, 美如畫卷。
小朋友們都看呆了。
他們一直生活在福利院,很少出遠門, 如此壯闊而唯美的景觀是他們前所未見的。
早早守在直播間的觀眾也看到了這一幕, 紛紛表示他們下次也要去看日出。
“啊——”塗圖發出了一聲蕩氣回腸的吼叫。
她的音域極廣, 嗓音也極美, 簡單一聲吼叫,如同波浪一般,向四周奔騰而去,在天地間回響。
【啊——】
【啊——】
【啊——(後排跟上)】
直播間眾人也跟著發出了長嚎。
見其他小朋友還在發呆,他們還鼓勵道:【小可愛們,吼起來!】
【日出抖一抖,日落不怕狗。】
【一天之計在於晨,懟天懟地懟乾坤。】
【來,小朋友,跟我一起喊:我、是、世、界、之、王——】
沒人搭理這群沙雕網友,幾位老師也加入了嚎叫的行列。
山頂上的其他人全都用自己的聲音和這個複蘇的世界打著招呼。
小朋友眼睛亮亮地看著他們,臉蛋紅撲撲的,小嘴微張,一副欲叫不叫的萌樣。
“啊~”柱子小小地叫了一聲,隨即閉上嘴,緊張地左右張望,見沒人注意他,這才鬆了口氣。聽著耳邊此起彼伏的吼叫聲,他又忍不住叫了一聲,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有了第二次就有第三次,在一次次嘗試後,他的叫聲終於從超低音提升到了中高音。
“啊——啊——啊——”
在他的帶動下,喜鵲、天天、小鹿、蛋卷、豆芽也相繼喊出了自己的聲音。
他們第一次昂起頭,直視這個世界,從抗拒、怯弱,到小心翼翼的嘗試,如同一隻隻正在學習飛翔的雛鳥,探出可愛的小腦袋,揮動著稚嫩的小翅膀,用一雙雙純淨的眼睛追尋著屬於自己的天空。
或許他們並不漂亮,並不完美,並不健全,但在此刻,迎著朝陽、勇敢展示的他們,卻是最美麗的。
【不知道為什麼,忽然有種想哭的衝動。】
【他們的眼睛好亮啊,像寶石一樣!】
【可愛,想抱!】
劉善名等幾位老師看到孩子們的變化,臉上都露出驚喜的表情。
就在眾人觀賞日出時,染發青年一行人還在熟睡,塗圖一聲高吼,將他們從睡夢中吵醒。
“MD,大清早的鬼叫什麼,一群神經病。”染發青年罵罵咧咧地從帳篷裡探出頭,被一縷陽光射得眯起了眼。
“擦,日出有什麼好看的?吵死人了,還讓不讓人睡覺?”染發青年煩躁地扒拉了一下頭發,裹上厚實的外套,木然地盯著山上嚎叫的眾人,目光隨後定在塗圖一行人身上。
“快快,快來拍照。”塗圖拿出手機,讓保鏢大叔幫他們拍照。
個人、雙人、多人,各種pose,最後連保鏢大叔都被拉著合了幾張影。
一群人玩到九點多,開始收拾東西,準備回家。
上了巴士,望著逐漸離遠的狸子山,小朋友們的臉上都帶著幾分戀戀不舍。
“以後有時間,院長媽媽會經常帶你們出來玩的。”劉善名笑著承諾道。
她意識到自己對這些孩子的關懷還不夠,總是擔心他們受到傷害,任由他們躲在自己的殼子中。卻不知,隻有將他們拉出來,才能讓他們有機會去認識和適應這個世界。
想到這裡,劉善名又看向塗圖,眼中滿是慈祥。這個孩子的善良、體貼和細致,真是讓身為大人的她感到慚愧。
正在這時,保鏢突然湊到方修擇身邊小聲道:“後麵的車好像在跟蹤我們?”
方修擇眼神一沉,用餘光瞥向車後,果然看到兩輛越野車緊追在他們身後。其中一輛車的司機,赫然是染發青年的一個朋友。
塗圖也注意到了,隻是她注意的不是人,而是那輛車熟悉的惡念。
“讓司機找個合適的地方停車。”方修擇吩咐。
雖然不知道那些人想乾什麼,但為了眾人的安全,還是停車比較保險。
正當保鏢準備去和司機溝通時,後麵兩輛越野車突然加速,其中一輛衝到巴士前麵,另一輛則與巴士平行,不給他們停車的機會。
“喲,好巧啊。”染發青年從窗口探出頭,痞裡痞氣地對他們擺了擺手
劉善名等人臉色微沉,下意識抱住身邊的孩子,警惕地盯著他們。
“哈哈哈,看你們那副慫樣。”染發青年大笑著將手裡的香煙彈飛,和其他人一起發出嘲笑的噓聲。
他們拍著車門,敲著架子鼓,唱著下流的歌曲,十分的囂張跋扈。
劉善名等人厲聲喝止,但並沒有什麼效果,反而遭到變本加厲地戲耍。車速忽快忽慢,忽左忽右,如同炫耀車技一般,在空曠的馬路上遊走奔馳。
被兩輛價值五六十萬的越野車前後左右的夾擊,饒是經驗豐富的巴士老司機也有些慌,一是怕出意外,二是擔心賠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