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倒退回一個多小時前, 靳丞和榮弋合力圍攻占卜師言業。兩人的打算是一樣的,他們生怕言業走極端自殺, 又不想跟他一塊兒去坐牢,於是打算穩紮穩紮,將其活捉。
可他們還是低估了言業,言業既然敢對榮弋下手,就已經給自己留了退路, 即——隱藏副本。
隱藏副本貫徹了“隱藏”二字,無需到遊戲大廳觸發,譬如唐措的《月隱之國》係列,隻要手上有觸發物品就可以。
副本一旦被觸發,就連榮弋的“時間掌控”都毫無挽回的辦法。但言業在進副本前, 留下了兩句話。
第一句是:“我所預言的都是真的,我可以隱瞞, 但不能說假話。”
第二句是:“小心林硯東。”
第二句話暫且不論, 言業和林硯東之間的事情還沒掰扯清楚呢, 誰知道是不是在攀咬。但如果他第一句話是真的,他先前口口聲聲說占卜到二號樂章在榮弋手上, 又該怎麼說?
沒想到的是,榮弋竟然老老實實地承認了。
“二號樂章確實在我手上。”
依舊是紅寶石酒館的包間裡, 隔音結界內,參與會談的有靳丞、榮弋、冷繆、江河以及鄭鶯鶯。池焰和聞曉銘在隔壁負責看守深紅。
令靳丞詫異的是, 他試探著問歐皇餘一一要不要一起來, 餘一一微笑拒絕了, 擺著手說自己惜命。榮弋沒說話,卻轉頭邀請了鄭鶯鶯。
沒錯,他邀請的是鄭鶯鶯而不是江河,江河隻是順帶。
“我知道你們很疑惑,為什麼二號樂章在我手裡,我又為什麼把它藏起來。”榮弋還是那副平平無奇的老實模樣,他主動給在座各位都倒了杯酒,連鄭鶯鶯都沒有漏掉。
他把酒杯放到鄭鶯鶯麵前,“這件事還要從你的匕首說起。”
“我的匕首?”鄭鶯鶯兜帽遮著大半張臉,坐在角落裡小小一個,渾身上下都透著股生人勿近的疏離感。
“無名之刃,屠神的匕首。我想你們或多或少都曾經聽過那個傳聞,百年前曾經有一支精英小隊靠十二樂章站上過永夜城的頂峰,他們抵達了神的麵前,妄圖殺死他。可後來他們失敗了,那把差點屠神的匕首被下了詛咒,小隊裡的人都死了,神也自此消失在永夜城。”榮弋道。
“你到底想說什麼?”冷繆蹙眉。
靳丞微微挑眉,轉念一想就明白為什麼是冷繆第一個坐不住了。榮弋是他在永夜城最好的朋友,但他現在說的這些,顯然沒跟冷繆交代過。沒得感情的冷博士沒跳起來打人,靳丞都想誇他一句好涵養。
榮弋略顯無奈地看著他,說:“彆著急,聽我慢慢講。”
冷繆:“你講。”
榮弋:“你知道我的異能跟時間有關,我有一次進一個單人副本,僥幸通過回溯時間窺見了一點那個傳聞的事情。但那到底是在副本裡看見的,永夜城對於過去的事情一直語焉不詳,我找不到佐證,不能確定真假,所以才一直沒說。”
冷繆持續釋放冷空氣,不予置評。
靳丞好整以暇地喝了口酒,反問:“這跟二號樂章有什麼關係?”
“嚴格來說並沒有直接的關聯,但這正是我拿走二號樂章並把它藏起來的原因。”榮弋平靜的目光掃過在場所有人的臉,道:“神是不可戰勝的,一旦失敗,將會給所有玩家帶來滅頂之災。十二樂章與其說是權利的象征,不如說是神給出的另一場試煉。玩家因樂章而生出貪欲,以為掌握了樂章就可以無所不能,甚至屠神。這種貪欲最終會毀滅他們自己,也會毀滅其他人。”
說著,他微微沉聲,道:“我看見了那樣的場景,為了不讓悲劇重演,我必須確保樂章落在合適的人手裡。”
江河反問:“這個合適的人,為什麼不是你自己?”
他也開始懷疑榮弋在爭奪六號樂章時刻意放水,就像他明明有二號樂章卻不用一樣。靳丞也很好奇,難道說榮弋千挑萬選,最終挑中了自己?
他都不知道自己原來這麼受歡迎。
“建設永遠比毀滅難得多。”榮弋答非所問,“更何況,一個神死了就會誕生新的‘神’,被貪欲吞噬的人一旦登上那個頂點,就很難說未來會不會比從前更好。”
靳丞屈指敲打著桌麵,“所以你這是看到了激進派的下場,決定走溫和維·穩的路子?譬如分權?”
將十二樂章分散開來,放在不同的人手上,彼此製衡,這聽起來像是個不錯的思路,但也容易玩脫。
江河直言:“還有一號樂章。”
一號樂章的權利是最大的,誰也不敢說單憑這一份樂章,是不是就能抵過其他十一份的總和。如果是這樣,那先前布局再好都是一場空。
再者說了。
冷繆抱臂,“這關我什麼事。”
冷博士獨行俠人設不倒,沒興趣做什麼正義之士。永夜城愛怎麼樣怎麼樣,誰殺他他砍誰,簡單粗暴好生活。
角落裡的鄭鶯鶯不發一言,看起來也不甚關心。
靳丞噙著笑沒說話,他看起來是此間最輕鬆愜意的一個,心裡卻又想起了言業。言業曾為唐措做過占卜,叮囑他“如果有朝一日拿到金色樂章,記得向永夜城兌換一個彩蛋遊戲。那個彩蛋遊戲的名字叫做——神的禮物”。
金色樂章就是一號樂章,言業敢這麼說,極有可能是在占卜中預測到一號將會出現在唐措手上。
而在他們的推理中,那個誕生一號樂章的副本,正是《月隱之國》。這個副本不光連接著他和唐措,還連接著林硯東、黑帽子和言業。
言業的占卜雖然不能確定說百分百正確,但至少代表了一定的幾率。他說小心林硯東,是在暗指他會搶奪嗎?
當然,這一切都建立在他說的是真話的基礎上。
靳丞當然不會把這些說出來,神色如常,道:“林硯東跟我合作的時候也是一副溫和派的模樣,你們說,這次深紅的事情會是他一手主導的嗎?就為了把二號樂章逼出來?或者是趁機去G區搞事?”
冷繆側目,“那是你跟他的事,不要拖彆人下水。”
靳丞:“你今天吃槍藥了?”
冷繆:“關你屁事。”
靳丞輕嘖一聲,“深紅的事就算跟你沒太大關係,也跟榮弋有關係,怎麼,你跟他單方麵割袍斷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