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城的骷髏, 共譜一出傀儡戲。
因為錯誤的組隊,一些臨時拚湊的玩家缺乏默契, 更有一小部分因為時間緊迫,沒有遵循一人一鬼的方式來組隊, 而導致沒能及時發現骷髏的行蹤, 慘遭淘汰。
單個骷髏的攻擊力並不強, 但勝在神出鬼沒, 而且它們從胸口拔出的那根肋骨非常邪門, 一旦被肋骨刺中心臟, 管你是什麼級彆的玩家,生命值瞬間清零。
同組玩家共享生命值, 但這是需要玩家們自行調配的, 係統並不會幫你權衡。如果是在正確的組隊模式下,玩家發現隊友生命值降低,可及時將自己的生命值分給對方, 度過難關。共享生命值的方式也很簡單,僅憑意念操作即可,但必須是本人自願。
可有些人明明分了,隊友還是被一擊斃命, 他們立刻反應過來眼前這人並非正確的隊友, 但為時已晚。
眼前的人死了, 生命值分出去了, 可那個正確的隊友還不知道在哪兒。
不過十分鐘, 遊戲大廳任務牆上最新的數據顯示, 淘汰人數:2735。
血的教訓幫助玩家們逐漸搞清楚了正確的玩法,大家開始三五成群的組隊,哪怕先找不到自己的隊友,也要確保人和鬼同時待在一起,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骷髏神出鬼沒,行蹤難以預測。也有玩家利用浮空技能或道具,順著那些操縱骷髏的絲線飛上夜空,企圖尋找到幕後大boss,但這樣的窺探行徑換來的隻有“懸絲絞殺”。
透明的線像盤絲大陣,輕而易舉地就將玩家困住。絲線束縛著四肢和脖頸,輕輕一拽,他脖子一歪,就變成了另一種“傀儡”。扭曲的屍體掛在天上,警醒著所有人。
淘汰人數的增長雖然有逐漸回落的趨勢,但依舊沒有止住。路邊的各個商鋪、民宅成了玩家們的避難所,尤其是人比較多的商鋪,所謂人多力量大。
這時候還敢在街上行走的,要麼就是藝高人膽大,要麼就是傻子。
唐措和靳丞毫無疑問地屬於前者。
在擊退第一波骷髏後,他們第一時間以共享生命值的方式確定了對方的隊友身份。唐措在打骷髏時掉了3%,靳丞就給他補全了這3%,方便快捷。
“看來這一局我拿的是奶媽牌。”靳丞自我調侃道。
唐措並不多話,抬頭看著天上的屍體,腦子裡還在想靳丞說過的那副畫。唐措沒有真正看過那副畫,所以他不好評判,但他敏銳地察覺到了這局遊戲裡的一絲詭異的違和感。
一個大型副本,入局玩家如此之多,為什麼會有那麼多人敗在選隊友這一關?係統以何種方式判定誰跟誰做隊友?
《金風玉露一相逢》,為什麼他跟靳丞會相逢在橋上?為什麼不是彆人?
這個遊戲,人鬼搭檔,白日、黑夜模式互相切換,再到生命共享,看似簡單,但真要操作起來,可不是臨時拚湊的搭檔能勝任的。
在永夜城,誰能對誰抱有絕對的信任?
而且他們明明在遊戲開始前就知道了大致的遊戲規則,為什麼還會這麼毫無準備,敗在選隊友上?普通的玩家可能無法準備周全,可他是唐措。
眼前這位靳丞,看著也不是普通人。
尤其靳丞還一見麵就問他:“我有見過你嗎?”
與其這麼問,不如說,靳丞這麼強的人,明明看不見骷髏的位置也聽不到骷髏的聲音,還能在旁邊給唐措打輔助,這麼一號人物,唐措怎麼可能不認識他?哪怕沒見過,也該有所耳聞。
很奇怪,很違和。
要麼,靳丞是係統弄出來的NPC,就為了迷惑玩家。
要麼,他倆以前就認識,是係統在遊戲開始時抹去了他們對彼此的記憶。兩種都是不難想到的玩法。
但這些畢竟是唐措的猜想,他不可能對一個腦子裡毫無印象的人和盤托出,在交底之前,還得再看看。他略作思忖,問:“你身上有什麼能證明身份的東西嗎?”
靳丞忽然福至心靈,“你說我現在這個身份?”
唐措點頭。
靳丞遂在身上尋摸了一遍,果然找到一塊玉牌,上麵刻著一個“荀”字,看起來像是姓氏。唐措看到玉牌,便也捋起衣袖露出了自己的右臂,但他的小臂上有一個蓮花紋烙。
唐措:“係統沒說具體的通關方式對不對?”
靳丞:“沒錯。”
唐措:“那就還有故事線。”
話音未落,唐措忽然一刀砍在靳丞身側。那刀鋒就擦著靳丞的胳膊落下,差點削下他的衣袖,他本該躲避,可卻下意識地讓他站在了原地,一動未動。
他覺得唐措不會害怕,所以本該下意識的躲避,變成了下意識的信任。
真有意思啊。
靳丞在心裡驚歎著。唐措乾退了骷髏,回頭看到他那副表情,心裡的那絲懷疑越來越重——他跟靳丞以前一定認識。
可是什麼關係呢?
這個走向有點不太妙。
唐措轉身就跑。
靳丞追上去,“噯你怎麼丟下我一個人呢,去哪兒啊?”
唐措:“荀府。”
此時的異度空間裡,拿著叩心鈴的變成了聞曉銘。燕雲走時很大方地把叩心鈴留了下來,並教給了聞曉銘操縱的秘訣,用來防止林硯東突然失控。
聞曉銘接過重任,不敢有絲毫怠慢。他知道自己實力不濟,於是沒有大膽地去想辦法營救肖童和苗七,而是用鈴聲去壓製林硯東的精神海,儘量讓它不要再起什麼大的波瀾。
可這樣一來,他也無法窺探到海麵下的真實情形,而根據燕雲臨走時說的,苗七隻剩殘魂,隨時都有可能灰飛煙滅。
實在沒辦法,聞曉銘從自己的裝備庫裡尋摸了半天,尋摸出一個小CD機來。打開,循環播放《大悲咒》。
阿彌陀佛,各位施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