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時城市是紅色的,而在這一刻,拉妮婭能夠和所有正常人一樣,用自己的眼睛親眼看見這個世界。
提姆看向窗前的女孩。拉妮婭趴在玻璃上,毫無形象地把臉也貼上去,鼻梁被玻璃擠壓得格外滑稽,然而她對此一無所覺,隻是專注地望著窗外被餘暉籠罩的城市。
落日在她的眼睛裡一點點沉沒,她默默注視著夕陽下的城市,眼睛那麼亮,仿佛聖誕節趴著玻璃櫥窗上張望糖果店的賣火柴的小女孩,或者徘徊在蒂凡尼珠寶店外的霍莉·戈萊特,那個眼神明明白白,寫滿了渴望和向往。
直到夕陽收走最後的光芒,拉妮婭都沒有說話,也沒有表情,就在提姆以為她要一直站下去時,她終於開了口。
“哥譚很美麗。”她很輕地感歎。
還在全世界跑的時候,拉妮婭就很喜歡日出和日落,因為這是她一天裡唯一能夠清晰看見世界的時刻。每抵達一個城市,她都會跑到這座城市的最高點,用自己的眼睛一寸寸丈量腳下的土地,讓金紅的光輝一點點點亮她的眼眸。
而和她想的一樣,無論她存在不存在,這個世界總是那麼美麗。
……
蘭博基尼緩緩在門前停下。
阿爾弗雷德站在莊園門口,看著跑車停在麵前,車窗一片昏暗,看不清車內的場景。
雖然比想象得要遲,但提姆少爺和拉妮婭小姐還是趕在了晚餐之前回來,看上去並沒有出什麼意外,也讓老管家安心了不少。
他上前拉開車門,然而映入眼中的場景讓他有些意外。
大概是昨晚通宵的後遺症,兩隻小鳥在回家的路上睡著了,車內空間也不大,他倆不知怎麼倚在了一起。提姆還維持了坐姿,隻是張著嘴呼呼大睡,口水都快流出來了,出門前打理整齊的頭發也變得亂七八糟,毫無形象可言。而拉妮婭更放飛,乾脆直接倒下,小姑娘小小一團歪倒在提姆腿上,不怎麼舒服地蜷縮起身體,一縷小卷毛垂在額前,隨著她的呼吸上上下下,一會兒飛起,一會兒飄落。
門一開,聽到動靜的提姆驀地睜開眼,銳利的目光在對上阿爾弗雷德時放鬆下來。
“我又睡著了?”他有些無奈地打了個哈欠。
下午的那一覺已經足夠提姆恢複精神,按照他的想法,直到明天之前他都不需要再睡了,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
估計這隻小伯勞的確不能通宵,一上車,拉妮婭又開始犯困,腦袋一點一點,最後身體一歪,直接倒下睡死,看得提姆很是無語,隻能由著她睡。
而犯困毫無疑問是會互相傳染的,幾分鐘之後,他也開始昏昏欲睡……等睜開眼睛他們已經回到了韋恩莊園。
“我一直建議布魯斯少爺不要把‘讓自己變得不需要睡眠’這一項加入訓練課程,”阿爾弗雷德說,“可惜你們都很熱衷於這項課程,並且試圖推廣。”
麵對管家不輕不重的調侃,提姆無言以對,隻能訕訕地笑笑,低下頭,推了推腿上的小姑娘。
可惜這次拉妮婭沒有服裝店時那麼善解人意了。
拉妮婭有點起床氣,但不是發火的起床氣——她也沒有發火的對象,來叫她起床的又不是彆人,隻可能是自己,對著彌斯特發火毫無道理而且莫名其妙——是哼哼唧唧撒嬌的那種。
這點主要是彌斯特慣出來的,反正彌斯特醒著拉妮婭就不用醒,讓彌斯特把她撈起來洗漱穿衣服就行,她可以全程閉眼到被彌斯特推出門,要不是僅存的良心加上彌斯特還要打工賺錢製止了她,拉妮婭絕對會乾出讓黑霧之軀變成自己去上學、血肉之軀繼續縮在被窩裡呼呼大睡的可恥行徑來。
怎麼會有人能在冬天的早晨離得開被窩呢。
“彆叫我……”拉妮婭垂死掙紮,“你做你的嘛……”
睡夢裡基本上沒有理智,拉妮婭隻以為是彌斯特,一麵負隅頑抗一麵疑惑為什麼好像感覺不到自己的另一半。
不願意起床的人表現都是相似的,小姑娘嘴裡嘰裡咕嚕,死活不願意起來,不僅哼哼唧唧,還翻來翻去往裡麵拱,把臉埋在軟乎乎的“靠枕”裡。
提姆:“……”
你為什麼這時候又睡覺了???
想想昨晚痛苦通宵的經曆,紅羅賓腹誹不已。
他瞪了拉妮婭半天,最後抬頭和阿爾弗雷德麵麵相覷,想想總不能讓老管家接手,隻能揉揉眉心:“算了,我來吧。”
“感謝您照顧我的一把老骨頭。”阿爾弗雷德說。
提姆隻想歎氣,彎腰抱起睡著的拉妮婭。
他把拉妮婭抱下車,一路抱回她的房間,把她放在床上,一邊揉揉後頸,一邊搖搖晃晃地離開了房間。
阿爾弗雷德仔細地為沉沉睡去的小姑娘掩好被子,走到窗前,解開窗簾繩。
窗簾落下,遮住了窗外的夜色。
“好夢,拉妮婭小姐。”他說。
作者有話要說: 依舊三哥遛鳥的一天。
昨天評論好少哦……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