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青蕤從樓上下來,到了餐桌前, 心情是有些忐忑的。
餐桌上的菜品都還沒有開動, 大白虎估計是在等她一起。
大白虎看她下來, 沒多說什麼, 也沒有就她這一桌可以說比較不合他口味的飯菜表示不滿, 直接點了點頭:“先吃飯吧。”
讓連青蕤驚訝的是, 大白虎居然把她做的清蒸魚和湯品裡的肉都吃了個乾淨, 隻留下一些湯水沒喝完,綠豆湯、菊花茶和苦瓜汁也各喝了一杯。
喝苦瓜汁時,大白虎臉上的毛毛明顯皺成一團,可見是非常討厭這種食物了。
這讓剛才在樓上胡亂腦補的連青蕤,心裡生出許多愧疚來, 要是大白虎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隻依憑獸性而為,彆的不說, 至少那個苦瓜汁,他就絕對不會喝。
連青蕤對安伯道:“剩下的苦瓜汁, 都倒了吧,大白白不喜歡就不要喝了, 反正效果也不大。”
這時,連青蕤已經吃完了午餐, 大白虎在喝完苦瓜汁後,再吃了一碗他特意留下的最喜歡的奧圖拉草龍肉“過嘴巴”,去掉苦瓜汁的味道, 也吃完了。
安伯知道大白虎肯定是不喜歡喝苦瓜汁的,但是他現在對連青蕤高度警惕,不敢直接遵從了,征詢地先看了大白虎。
大白虎吃完最後一口奧圖拉草龍肉,覺得嘴巴裡還是苦苦的。
想到這難喝的玩意兒這女人還準備了好多,他一張毛絨絨的虎臉又皺了起來。
他停頓靜默了好一會兒,卻是對安伯道:“不倒,不能浪費食物。”
雖然不愛喝,但也是她費了精神力提純過的食材。
但是大白虎實在不想以後再經常喝這東西了,轉而看向連青蕤,語氣慢是嫌棄:“以後不要做苦瓜汁了。”
連青蕤:……大白白,怎麼可以這麼好!
這讓她更加覺察自己是多麼的自私、鄙薄。
她緩聲道:“好,不做了,那剩下的我喝吧,我喜歡喝這個。”
如果說,連青蕤之前都是把大白虎當寵物,後麵有一小陣子自以為把他當成了家人,其實也是寵物式的家人,並不是把大白虎當成“人”。
在知道大白虎是因為她誘發發情期,可能對她人身安全產生威脅時,她除了後悔自責,心裡更多的是不安和憂慮,因為她沒法完全信任大白虎,所以有了那許多的揣思。
她之前敢大著膽子擼虎,是認定大白虎不會傷害她,但是有了發情期這一項不確定因素,她不敢再這麼篤定了。
在地球時代,養貓養狗的“愛心人士”不少,但是當這寵物有威脅到主人安全的強大實力時,絕大部分都會被送走,因為愛心肯定都抵不過“愛自己”。
然而大白虎如今的表現,讓連青蕤深深覺得自己是個小人。
也頭一次十分深刻地認知到,大白虎雖然失去了人形的外表,但是他內裡依舊是人,那位為了拯救陌生民眾,能不惜犧牲自毀精神域的的國民英雄!
隻要他還要一絲絲理智在,他都不可能做出故意傷害一個無辜民眾的行為。
而在陷入徹底失去理智前,不用她提出,估計他就會自己先躲到無人的荒野。
就像原文中,他最後不是死在了霍叢深的陰謀和算計裡,而是他知道自己重狂化五星階後,以後都極少能有保持理智清晰的時刻。
他的結局隻能是殺戮至死,其中很大可能包括無辜的民眾。
所以他在自己偶然恢複一絲理智的時候,選擇了放棄抵抗,走向——死亡。
以他自己的死,停止變成殺戮機器的命運。
連青蕤怔怔看著大白虎,不知怎麼的眼眶一熱,落了淚來。
他不再隻是書中一個寥寥數語帶過的紙片人,而是就坐在她眼前,對她說以後不想喝苦瓜汁了的大白白。
他不是她的寵物,也不可能會是任何人的寵物。
他無法再恢複人形,卻依舊堅持著他的驕傲,珍視著彆人的付出,堅守著原則至死不願違背。
大白虎看這女人說了喜歡喝苦瓜汁,結果盯著他發了會兒呆,就開始流眼淚……
女人哭了要怎麼辦?
大白虎有點慌,他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世紀難題。
畢竟他母親一直都是很要強的人,從來都是保持著優雅強勢的態度,絕不可能在他麵前哭。
至於彆的女人……
哦,大白虎就沒多少近距離接觸彆的女人。
軍隊裡有女兵,她們剛入伍時,被訓得狠了聽說會哭,但大白虎反正是沒機會見的,聽說了這事,他也隻會冷冷說一句:“哭能解決什麼問題?不想待就收拾包袱回家去。”
這女人剛過來ZK星係時,她也哭鬨著要離開,他當時隻覺得煩躁,遠遠看到就直接躲開了。
可是這次不一樣,這女人嚴格來說不是在“哭”,她隻是看著他默默淚流,眼淚像是兩道小溪流,刷刷地淌過她白皙嬌嫩的臉頰。
她看著他的眼神有自責、有悲痛、有欽佩……
再多的,大白虎也看不出來了,雖然他學過微表情課程,但卻沒研究過女人這一複雜難懂的生物。
大白虎想躲開,又覺得不能就這麼走掉,她哭很大可能是因為知道了他發情期的事。
他煩躁地甩了甩尾巴,沉聲道:“哭什麼哭,就算我發情期,也不會欺負你……你快彆哭了。”
大白虎此話一出,連青蕤眼淚掉的更厲害了,還抽噎了起來——嗚嗚哇,大白白怎麼可以這麼好?把自私鄙薄的她襯托的更壞了!
大白虎更懵逼了:“要不,我幫你喝剩下的苦瓜汁,不用你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