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膳房有了好東西就想到本宮,還時常勞煩房公公親自送來,辛苦你了。”
謝郬頷首謝過後,對薑嬤嬤看去一眼,薑嬤嬤立刻會意,將隨身備著的賞錢取出,遞到房公公手中:
“公公有心,虧得你們時常孝敬。”
房公公連連擺手:“不敢不敢,奴才們也是想請娘娘嘗個鮮兒。”
薑嬤嬤嘴角噙著微笑,將賞銀送到房公公手中:“娘娘賞賜,回去請大夥兒喝杯酒。”
房公公再三謝過後退下,薑嬤嬤來到謝郬身旁,按著謝郬喝湯的動作,說:
“娘娘若不想喝,奴婢直接倒了便是。”
謝郬趕忙搖頭:“不,我要喝的。”
薑嬤嬤隻好放手,看著謝郬將湯喝下,哀歎一聲:“娘娘明知這是什麼,何苦來栽?”
謝郬將碗放下,掖了掖嘴角:“這有什麼苦的?我又不會在宮裡待一輩子,這個得喝。”
薑嬤嬤屏退宮婢,在謝郬身旁坐下,為她請脈,確定無事後才放開,見謝郬自己若無其事,薑嬤嬤低聲問謝郬:
“娘娘就不想留在宮裡?若是有了,將來也好傍身。”
謝郬笑了:“謝家隻有一個謝苒,我若留下做了謝苒,她做什麼?”
“可是……”薑嬤嬤欲言又止。
謝郬截住她的話頭:“嬤嬤彆想這些有的沒的了,您也看到如今這形勢,陛下怎麼可能讓我這個謝家嫡女生出皇子呢。”
狗皇帝不想讓謝郬生孩子,謝郬還不想給他生呢!
所以每回禦膳房用各種由頭送來的避子湯,謝郬都照單全收。
薑嬤嬤說:“若是娘娘想懷,區區避子湯,奴婢有法子解。隻要您懷上了,便是謝家子孫,有謝家護著,陛下也奈何不得。”
謝郬倒忘了薑嬤嬤是個全才來著,聞言連連搖頭:
“謝您好意,我可不要!”
見薑嬤嬤似乎還想勸她,謝郬趕緊轉過話題:
“近來可有她消息?”
這個‘她’指的自然是正牌謝苒。
她這個妹妹自小被將軍夫人和她外家郡王府,兩家一同如珠如寶的養在空中閣樓,未曾經受過困苦風霜,更沒嘗過愛情這杯苦酒,被個同樣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一糊弄就腦子發熱跟人私奔了。
如今過去一年多,也該有下落了吧。
薑嬤嬤一直跟宮外有聯係,知道的消息自然比謝郬多。
“三個月前說是在江南出現過一回,可惜將軍夫人吩咐不可傷了她,找她的人一個不小心又被她給溜了。”薑嬤嬤說。
謝郬憤慨:“找到了還給溜了?將軍夫人心疼姑娘也不是這麼個心疼法吧。”
“娘娘有所不知,將軍夫人生苒小姐的時候吃了大苦,那可是將軍府和郡王府兩家的寶貝,郡王府的老王妃最疼苒小姐,磕破半點皮都不行。下邊的人哪敢下重手。”
謝郬感慨同人不同命,謝苒闖了彌天大禍,自有人給她撐腰,謝郬活該被她們推出來當炮灰唄。
怪隻怪謝郬和謝苒雖然同父異母,可倆人長得跟雙生姐妹似的,隻要把謝郬的英氣和野氣藏起來,再養白白,養瘦瘦,活脫就是謝苒的模樣,她不來宮裡當炮灰又有誰來呢。
可她們也不能因為有謝郬這個炮灰在,就由著謝苒去鬨吧。
“老謝下個月回來嗎?”謝郬問。
下個月是將軍夫人的生辰,老謝說是要回來的,不過邊關戰事瞬息萬變,臨時有變數也說不定。
薑嬤嬤說:“將軍回京的折子是上了,可到底回不回來誰也說不準。若是將軍確定回來,奴婢第一時間告訴娘娘知曉。”
“嗯。多謝嬤嬤。”謝郬撐著下巴呢喃:“我都好久沒看到他了。”
薑嬤嬤想著,娘娘自幼被將軍帶去邊關,父女倆相依為命,定然感情深厚,如今分彆多時,娘娘心中定然想念將軍,正要出言安慰兩句,卻聽娘娘憤然拍桌罵了一句:
“媽的!臨出發前他跟我推牌九輸了,錢一直賴著沒給我,等他回來,我讓他連本帶利,少一個子兒都不行!”
薑嬤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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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部尚書、刑部尚書、吏部尚書和幾個內閣大臣全都被罵出了明澤宮,個個冷汗津津,灰頭土臉。
近來兵部確實沒什麼臉,西大營鬨出了醜事。
一幫少爺兵偷溜出營喝酒便罷了,還膽大包天擄了個賣花的良家女子回營房尋歡作樂,那女子不堪受辱,衣衫不整衝出營帳,抽出把軍刀就割喉自刎,血濺西大營。
出事以後,那幫人不僅不收拾殘局,還把那賣花女的屍體直接扔下了山,情節之惡劣,令人發指。
那賣花女的父親一路搜尋,在山下找了七天七夜,終於找到屍體,他將女兒的屍體背上來,在人頭攢動的街上罵了一圈後,才背到了應天府門外,由熱心的老百姓護著,敲響登聞鼓鳴冤告狀。
這麼一來二去,事情就傳到了皇帝耳中。
皇帝勒令兵部、刑部和吏部一同徹查此案,可案子好差,定罪就難了,隻因犯事的那幫人都是有背景有人脈的世家子弟,這個是侯爵公子,那個是公爵少爺,家中有耆老撐腰,打不得罵不得,儼然成了軍營裡的毒瘤。
這些人兵部、刑部都惹不起,可陛下那裡又要交代,一行人頭疼欲裂。
偶遇入宮請安的沈太師,兵部尚書田有為將事情與他說了一遍,沈太師給他們支招:
“陛下那邊交代是一定要給的。但定誰的罪和定什麼罪,這些還不都是諸位大人說了算?”
兵部尚書一行麵麵相覷,吏部尚書立刻附和沈太師:
“太師言之有理。陛下隻說要交代,又沒有指名道姓,田大人你說是不是?太師真是一語點醒夢中人啊。”
隨後,刑部尚書、吏部尚書和幾個內閣大人紛紛對沈太師表示感謝,兵部尚書田有為卻有點懵,他們是讓他隨便找幾個替罪羊糊弄陛下嗎?
這能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