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彆這樣,最終也未必會換。”謝郬安撫道。
蘇臨期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平複後對謝郬致歉:
“抱歉,我太激動了。”
謝郬拍了拍他的肩膀:“抱什麼歉,文縐縐的。喝酒!”
蘇臨期失笑,連斟三杯飲下,謝郬一把奪過酒壺:“得了得了,給我留點兒。”
謝郬將酒壺中剩的酒飲儘,評價道:
“京裡吃的東西挺多,就是這酒忒沒勁。”
蘇臨期說:“等你回去,請你到十三娘的酒鋪喝酒。”
謝郬連連點頭:“好,一言為定,我要喝最貴的南柯一夢!”
十三娘是邊關的頂級酒業,她自釀的忘憂酒既烈且醇,一壺下去,連老婆都不認得,更彆說煩惱了,而比忘憂酒更上一層樓的是南柯一夢,因為價格不如忘憂酒親民,所以知名度沒打響,但隻要是喝過的人,就沒有說不好的。
謝郬隻喝過一回,也是托了眼前這位蘇郎君的福。
“南柯一夢?”蘇臨期驚訝過後便是反口:“那還是算了吧。我一個月才幾個軍餉,連一壺都請不起。”
謝郬嗤笑:“你沒錢可以賣身啊。十三娘那麼喜歡你,你就從了她,以後兄弟們喝酒還差錢嗎?”
蘇臨期一臉三觀儘毀:“這種話你好意思說得出口,我叫十三娘阿姨,她隻比我娘小三歲,為了喝點酒,你也是虧了心了。”
謝郬卻不以為意:
“阿姨怎麼了?你還嫌棄,人阿姨還不一定看得上你呢。”
蘇臨期簡直沒脾氣,給了謝郬一記大大的白眼:“懶得跟你這潑皮說!”
謝郬聳聳肩:“不說就不說咯。”
蘇臨期氣結,又問:“將軍說宮宴那晚你遇襲了?”
謝郬繼續掀開簾子看街景,回道:“老謝怎麼什麼都跟你說,把你當乾兒子疼呢。你啥時候給他磕個頭,咱倆就有情人終成兄妹了,我先來的,我得當姐。”
蘇臨期聽她說話,怎麼聽怎麼冒火:
“成天胡說八道,誰受得了你。”
謝郬無所謂:“誰愛受誰受去。”
蘇臨期忍著打死她的衝動,問:“你到底有事沒事?”
謝郬轉過身,張開雙臂轉了個圈:“你眼瞎嗎?我有事沒事你看不出來?”
說完,在蘇臨期打算反駁之前,謝郬識時務的追加一句:
“我沒事,侍衛統領有事。”
蘇臨期問:“侍衛統領是誰?”
“蘇彆鶴啊。”謝郬說:“跟你一樣姓蘇,長得……比你好看。”
“蘇彆鶴……就是那天在太和宮外負責護衛的那個黑衣統領嗎?”蘇臨期前晚宮宴時,在廊下見過一個穿著侍衛統領製服的男人的背影。
謝郬回憶後點頭:“嗯,差不多吧。”
“他傷哪兒了?重不重?”蘇臨期問。
“傷倒不重,就是中毒了,不過現在已經解了,應該沒事。”謝郬說。
她昨天一早就派人去問過蘇彆鶴的傷勢,太醫院院正守了他一個晚上,說是已經解毒,沒什麼大礙。
蘇臨期卻在聽說‘中毒’以後愣了愣,下意識說了句:
“中毒……沒那麼好解吧。”
謝郬笑了:“哎呀,宮裡太醫多,太醫院總有法子的。好不好解的,如今都解了。現在就是還沒搞清楚那個襲擊我的女人是什麼目的。”
冒險行刺高瑨,謝郬還能理解,費勁刺殺一個無足輕重的妃子,能有什麼用?
“你是軍師,幫我想想那人為什麼要刺殺我,她哪怕刺殺高瑨,我都不會有這麼覺得奇怪。”謝郬說。
蘇臨期笑了笑,目光投向遠方,回道:
“你把我當神仙了不成?我哪知道那些刺客怎麼想的。”
謝郬原也就是隨口一問,並不是真指望他給出答案。
這時,從溫柔鄉回到住所的大毛看到猴子他們留的字條,火急火燎趕到了天香樓,於是,謝郬又回去跟他們喝了一輪。
跟兄弟們在酒樓聚了半日,把他們一個個都給喝得服了氣,告訴他們彆到將軍府去找她,將軍夫人家規嚴的很,平常不讓她出門見客,她有機會會溜出來見他們雲雲。
分彆的時候,大家成群結隊把她送到將軍府外的街上,謝郬跟他們告彆:“行了,送到這裡可以了。”
大毛說:“再送送,好久沒見老大,我來得晚,都沒說幾句話。”
其他人跟著起哄,謝郬無奈,往蘇臨期看去,蘇臨期開口:
“彆婆婆媽媽的,走了走了。”
說完,他主動趕著一幫醉醺醺的人離開,走了幾步,想回頭再看謝郬一眼,誰知回過頭去,謝郬已然不見蹤影,不禁失笑,這女人速度未免也太快了。
謝郬速度能不快嗎?
她現在滿身酒氣,就這麼回宮去,彆說高瑨會懷疑,就是宮門口守衛那道關都過不了。
她拿了包袱找了家客棧,讓小二打了水上樓,她把自己裡裡外外洗乾淨之後,才馬不停蹄,踩著夕陽回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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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知道謝郬溜出宮的路線後,高瑨就暗中加強了內宮防守薄弱之處,還專門派出暗衛盯著。
所以,謝郬今日離宮不到一刻鐘後,就有暗衛前來回稟高瑨。
“陛下,貴妃娘娘出宮了。”暗衛說。
這些事情原本都是先回稟給蘇彆鶴知曉,但蘇彆鶴受傷了,便由暗衛自主稟告。
高瑨剛下朝回來,正準備去參加內閣會議,聞言叮囑暗衛:
“在後麵盯著,保護她安全即可,彆讓她發現了。”
暗衛領命下去。
高瑨開完了會議,處理完手頭一些緊要公務後,召來暗衛詢問起謝郬的情況,派出去執行任務的暗衛,每一刻鐘就會傳遞一回消息回來。
暗衛將謝郬今天一天的行徑路線一一告知給高瑨知曉,開始的時候高瑨聽著也沒覺得有什麼,畢竟他昨晚睡在隔壁偏殿中,將謝郬今天一早會出宮去見朋友的事情聽得一清二楚。
但當暗衛說到她跟蘇臨期在二樓憑欄處談笑風生的時候,高瑨的眉頭就忍不住皺了起來……
謝郬擦著斜陽,原路返回宮中,肩上掛著衣裳包袱,手腳並用的從她寢宮後麵的西窗翻身而入。
此時太陽剛好落山,寢殿內沒點燭火,又門窗緊閉,看起來有點昏暗。
謝郬輕手輕腳把後窗關好,這才敢大大的鬆了一口氣,將背上包袱甩下來,往外間喊了一聲:
“嬤嬤,我回來了。”
然而,謝郬並沒有聽見薑嬤嬤的回應,心下覺得奇怪:
【嬤嬤去哪裡了?】
【彆是給人發現了吧?】
【我都回來了,給人發現咬死不認就行了。】
想到這裡,謝郬又喊了一聲:“嬤嬤。”
依舊沒有回答,謝郬看著緊閉的寢殿大門納悶,想著先去把身上的宮女服換掉再出去找薑嬤嬤,誰知她前腳剛跨進內殿,整個人就被眼前的景象嚇得石化當場——
隻見寢宮內殿中,一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就那麼大馬金刀坐在謝郬的貴妃榻上那臉色晦明晦暗的人,不是高瑨,還能是誰?
謝郬在外浪了一天的愧疚感在這一刻徹底爆棚,不由得在心中驚呼:
【蒼天無眼,蒼天有淚,蒼天你不厚道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