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女大夫看了,說沒傷著骨頭,但也要好生休養幾日的。”
這些小姐都是世家女,從前便與謝苒交好,隻是後來謝苒入宮,她們也各有歸處,關係淡了兩年,如今謝苒回來,她們自然又親近回來。
她們以謝苒馬首是瞻,這不,下午謝苒說要去馬場學騎馬,一幫都不怎麼會騎馬的世家小姐們便各自喚了家中會騎馬的兄弟,一同陪著謝苒在馬場學。
謝苒的腳就是謝鐸扶她下馬的時候沒扶穩,讓謝苒崴了個腳,謝苒當場就哭了,弄得謝鐸很愧疚,這才親自扶著她去看大夫,扶著她回來,沒想到一來就聽見這些三姑六婆在編排謝郬的不是。
“既然傷著了,何必來這裡,回去歇著吧。”蔡氏勸謝苒說。
謝苒卻搖了搖頭,她已經很久沒參加過這種熱鬨的宴會,重新回到了眾星捧月的場合,謝苒此刻正被奉承得飄飄然,哪裡舍得就這樣回去。
“祖母壽宴這麼大的事,我怎好獨自回去,阿娘不必擔心,我不疼。”
此番宣言,又讓謝苒在眾多夫人們麵前刷了一波懂事的評價。
謝鐸實在有點聽不下去,本來下午他要與幾個同僚去演武場的,半路被姐姐喚去馬場教騎馬,心裡本就不痛快,再加上他這個姐姐笨的很,膽子又小,又嬌氣,整整一個下午,謝鐸連上馬和下馬都沒教會她。
不過就是最後一次下馬的時候沒留神扶她,她就給崴了腳。
懶得聽這些婦人間的無趣吹捧,謝鐸對眾人行了個告退禮後就回男賓席去。
他走之後,幾位夫人便又開始拿謝鐸和謝苒比較,信國公夫人說:
“鐸哥兒還是孩子心性,不過男子本就比女子開竅晚些,苒姐兒今後可得多多提點提點他,彆叫他長歪才是。”
謝苒也不推辭,說:
“鐸哥兒是我弟弟,我自不會叫他走上歪路的。”
信國公夫人越瞧謝苒越是心動,她家大郎就是個不開竅的木頭,對一般女子完全不假辭色,總說人家無趣什麼的。
這謝苒是謝家的嫡女,母親出身郡王府,父親又是一品鎮國將軍,放眼整個京城,家世比她好的女子屈指可數,雖說她進過宮,可據說那隻是走個過場,與皇帝陛下演演戲,並未真正委身於陛下,應當還是清白的。
如今她也向陛下求了退婚書,是自由身了,她與大郎的年歲相仿什麼時候可以安排兩人私下見一麵,尷尬是尷尬了些,可若是看對了眼,信國公夫人也不介意讓大郎聘她回去當新婦。
事實上,如今隻要兒子肯娶親,便是娶個平民百姓回來,信國公夫人忍忍也能接受,更彆說隻是謝苒這種,名聲稍稍有所欠缺的權臣之女了。
長平侯夫人眼看著信國公夫人對謝家二小姐獻殷勤,在桌子底下踢了踢她的腳麵,兩人心照不宣的笑了起來。
而她們的反應蔡氏看在眼中,沒揭穿,沒阻攔,因為她今日安排這兩位夫人坐一桌,也是存了些心思的。
信國公府的符大郎,年二十三,自小聰慧,好學上進,如今年紀輕輕已然官居大理寺少卿,前途無量,這麼好條件的女婿人選,蔡氏眼饞許久,兩年前就有撮合他們的心思,可惜女兒不爭氣,鬨出這麼一場沒臉的事。
也虧得謝郬在宮裡做戲做的好,沒露|出馬腳,正好為苒兒填補了兩年不在京中的空白,挽救了苒兒的名聲。
符家大郎很好,蔡氏對他非常滿意,而信國公府的門第也配得上,所以蔡氏在宴會前些時候,就開始與長平侯夫人和信國公夫人走動,為的就是今天順理成章,毫不刻意的把她們安排在一起,暗自促成這樁美事。
她一切都安排好了,唯獨沒算到謝郬回今天回來。
不過無妨,她回來就回來了。
蔡氏做了二十年的將軍夫人,這府裡上上下下都是她的人,謝家這邊的老夫人,叔伯兄弟,甚至於侄子侄女,全都承過蔡氏是情,這些人隻會與她站在一邊,絕對不會對謝郬假以辭色。
謝遠臣曾經說過,那丫頭表麵強悍,實際上心軟的很,經過這幾次的交手,蔡氏已經知道該用什麼方法對應謝郬。
就好比中午在偏院,謝郬如犟驢般要到前院攪合,蔡氏不過對她稍稍服了個軟,假模假樣掉了兩滴眼淚,那臭丫頭就不知如何是好了。
隻要過了這一陣風頭,等苒兒的事塵埃落定,蔡氏不需要謝郬配合了,自然有的是辦法把她膈應回邊關,今生今世都不想再回京城。
如意算盤在心裡打得劈啪作響,蔡氏正得意之際,忽然聽見一聲高過一聲的吟唱:
“陛下駕到!”
晚宴上的所有人第一次聽到這四個字的時候全都愣住了,紛紛回望四周,疑惑是不是有人喊錯了,或是開玩笑……不對啊,誰敢拿這事兒開玩笑?
緊接著又是一聲:“陛下駕到——”
這回聽清楚了,真的是陛下來了。
誰還敢耽擱,紛紛走出暖棚,跪到花園兩側迎接聖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