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符延東在集市上轉了兩圈也沒找到人, 但他自己隨身了好幾年的荷包是絕對不會看錯的,還有那女人的側臉和背影……
那艘客船本就是到直隸港的,直隸港離京城百裡, 所以她會出現在京城也不奇怪。
就剛才的一瞥來看, 符延東發現她還真是樂此不疲的女扮男裝。
找不到人他也沒辦法, 回到五香齋拿了酥餅回府。
國公府門房瞧見他回來,趕忙迎上去幫著牽馬, 殷勤伺候:
“大郎回來啦。可在外好些天了。”
符延東拎著酥餅, 將馬韁拋給門房的人。
見家門口還停著一輛馬車,符延東問:“家中有客人?”
門房回道:“是, 鎮國將軍府的老夫人來訪。”
符延東點頭知曉, 指著馬鞍上的包袱說:
“包袱裡有些江南的東西, 你拿去給劉伯,讓他給大夥兒分分。”
符家大郎雖然是個不苟言笑的,但家裡仆人們對他都很敬重, 一是因為他本身優秀,二是因為他心思細膩, 哪怕是對再普通的人也一視同仁。
“哎,謝過大郎。”
門房的人接過馬韁對符延東行禮道謝。
符延東拎著東西進門,沒回自己院子, 而是直奔母親的院落,誰料母親不在, 丫鬟告訴符延東, 這些時日老夫人身子有些不爽利,夫人便日日在那侍疾。
符延東沒多想,直接往老夫人院子裡去,誰知半路遇到了正好出來的母親, 符延東行禮問安後說:
“母親去廚房便是,我去看看祖母。”
說完便要走,被信國公夫人拉住:“且等等,你就這身去見你祖母嗎?”
符延東身上穿的是大理寺的官服,自覺沒什麼不妥:
“這身乾淨的,早上剛換。”
國公夫人攔著他,對兒子這不修邊幅的樣子很是無奈:
“你這衣服帶煞氣,祖母身體不好,你彆再穿這身衝撞了她。聽話,回去洗個澡換身衣裳再去你祖母處請安。”
符延東被親媽推著往自己的院子趕,忍不住抱怨:
“衣服而已,帶什麼煞氣,我要不要進門跨火盆,洗澡擦柚葉啊?”
國公夫人沒好氣:“讓你換你就換,真是的。”
沒辦法,符延東隻能按照母親的吩咐,回到自己院子裡匆匆洗了個澡,換了身常服才敢去老夫人的院中請安。
一進院子,符延東就聽見祖母爽朗的笑聲,這中氣十足的樣子,哪像個生病的人。
院子裡伺候的丫鬟看見符延東,趕忙行禮回稟,老夫人得知孫子回來,立刻高興的坐了起來。
符延東入內看到的便是自家祖母坐在軟榻之上,身邊坐著兩名外客,一位年紀大的老夫人和一位年紀輕的小姐。
“祖母安好。”
符延東請安之後就被自家祖母拉著在軟榻邊坐下,並給他介紹:
“東哥兒,這是鎮國將軍府的老夫人和將軍府的二小姐。”
符延東往那低著頭的年輕女子看去一眼,心中納悶,鎮國將軍府的二小姐不就是最近外麵傳的沸沸揚揚,說是當了兩年假貴妃,現在與陛下退了婚的那位嗎?
他上前見過,謝苒起身給符延東福了個身,溫柔似水的喚了聲:
“見過大公子。”
說完之後,謝苒便抬起頭來悄悄往符延東看去,母親有意將她與信國公世子符大郎湊成對,今日表麵上是來接祖母回府,但實際上就是讓她來相看相看符家大郎的。
這人英姿挺拔,眉目周正,年紀輕輕已經已然官拜四品大理寺少卿,本身又有世子爵位在身,這樣的人品和家世確實很好,也隻有這樣的男人才值得托付終生。
可惜謝苒從前不明白這個道理,隨隨便便被一個琴師的花言巧語哄騙,差點釀成難以收拾的大錯。
如今她什麼都想通了,便決定聽從母親的建議,尋個各方麵條件都是頂尖的人,把自己日子過好了才是正理,其他風花雪月全都是假的。
因此,謝苒對眼前這位符大郎比較滿意。
而她在打量符延東的時候,符延東也掃了她一眼,身為晚婚的世家子弟,對於長輩們的各種相親催婚的手段已了然於胸。
不用說,這位謝二小姐便是母親刻意安排了見麵的,所以先前她才堅持讓符延東回院子沐浴更衣。
這種事情多了,他難免疲憊,所以才躲在大理寺辦案很少回家,也是沒想到,自己這麼長時間不回來,回來的第一天,這種戲碼就給安排上了。
正考慮著給老夫人和母親請過安,再等父親下朝回來見一麵,下午他還是回大理寺的宿所去住吧,那裡至少清淨無擾。
不過,這些想法在符延東看見謝苒的長相時卻有些動搖。
不是說謝苒的容貌有多傾國傾城,而是……她長得,太像一個人了。
雖然符延東隻看過那人女扮男裝的樣貌,但他想著那人若是換上女裝,應該就是謝二小姐這模樣吧。
信國公夫人從廚房端了些親手做的糕點來,一進門就看見兒子目光灼灼盯著人家謝家姑娘的畫麵,有些意外。
原本她隻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態,反正兒子單了這麼多年,像個鐵桶一樣,好說歹說,油鹽不進,不管是看誰家姑娘他都一副沒興趣的樣子。
可作為親娘,信國公夫人一眼就看出兒子眼裡有戲,當即便把心中那些對謝二姑娘的懷疑拋諸腦後,信國公夫人現在的想法是,隻要兒子肯娶妻,不管娶誰她都沒意見。
正如信國公夫人推測的那般,今天的相看是符延東第一次沒有提前找借口逃離的一次,他居然端著一杯茶,從頭坐到了尾,直到謝家祖孫女起身告辭。
符延東與信國公夫人一同送曹氏和謝苒出門,看著她們上馬車後,符延東仍站在門前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