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延東滿臉不解:“怎的是我付?”
謝郬笑容滿麵:
【我的錢都給了謝苒,哪還有錢。】
“我們三人中,就你入仕為官了,我和他家中管得嚴,手頭可沒你寬裕。”謝郬說得理直氣壯。
本來嘛,抓人查案都是大理寺分內之事,她和高瑨充其量是來看看熱鬨,那遇到這種為了查案付錢的情況,當然是符延東出馬最合適。
符延東啞口無言,看了一眼平陰夫人後,隻得乖乖掏錢平賬單。
四平坊掌櫃得了錢,真心覺得今日遇到好人了,感動萬分的對他們行禮後退下。
平陰夫人的目光在他們三人中看了又看,最後看向謝郬問:
“不知少俠你是誰家的……呃,小娘子。”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平陰夫人還沒適應,怎麼好好的少俠小郎君搖身一變就成了個小娘子呢,害得她這陣子的相思都白費了。
謝郬看了一眼高瑨和符延東,果斷對平陰夫人回道:
“我姓謝,單名一個苒字。”
平陰夫人對這個名字略加思索一番,似乎有了點印象,驚疑問道:
“鎮國大將軍謝遠臣是你的……”
謝郬點頭:“嗯,我爹。”
平陰夫人倒吸一口涼氣,確實想不到她居然是謝遠臣的女兒,那個入宮為後的是庶長女,當今皇後名為謝郬,她叫謝苒……
“那宮中的皇後娘娘是你的長姐?”平陰夫人問。
謝郬連連點頭:“沒錯沒錯。”
平陰夫人將一身男裝的謝郬打量一番,前陣子謝家可是京城中大街小巷爭相討論的人家,謝郬和謝苒的名字便是那個時候入了平陰夫人的耳。
傳聞中,謝家的兩個女兒,一個是邊關長大,卻福運滔天做了皇後,一個是養在閨中,知書達理……
謝苒自然是知書達理的那個。
不過他們將門出身的小姐,所謂的養在閨中、知書達理和尋常人家很是不同呢。
平陰夫人又看向了符延東,前些日子聽聞謝家有意將嫡女與信國公府大郎君湊對,他們在一處出現倒是合情合理。
“原來是謝二小姐,看來謝二小姐與符家大郎的傳聞非虛,隻不知,那位郎君又是哪位?”
平陰夫人問高瑨的身份。
高瑨沉默,符延東不知道該怎麼說,倒是謝郬麵不改色心不跳的向平陰夫人介紹:
“他姓高,是高禦史家的二郎。就是在朝上老跟我爹吵架的那個,不知夫人知道不知道。”
高瑨無語,符延東佩服。
符延東不禁想起那時在船上他問她來曆時,她那一通胡說八道,卻又聽起來挺有道理的說辭。
有些事情,真的是需要天賦的。
符延東忍不住往高瑨看去一眼,見他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更加確定了在說瞎話這一點上,皇後娘娘簡直天賦異稟。
平陰夫人一時沒想起來朝中有哪個禦史姓高,不過見謝郬說得有模有樣,覺得她沒有騙自己的理由,便沒有懷疑。
“原來是高二郎,失敬失敬。”
平陰夫人雖然是崇德長公主的孫女,不過從那時到現在已經過去三代,到高瑨都是第四代,平陰夫人已然算不上是皇族,隻不過是皇家給了些體麵,封了她一個夫人的號,因此,平陰夫人沒見過高瑨,這才給謝郬糊弄過去。
平陰夫人閱人無數,自然看得出來高二郎對謝二小姐那從眼睛深處透出來的情意,不禁將謝郬拉到一旁小聲問道:
“二小姐怎的與兩位郎君一處?”
謝郬往高瑨和符延東看去一眼,目光中透著不懷好意,兩人不約而同挺直了背脊。
“夫人看不出來嗎?他倆都對我……”
謝郬深諳說瞎話的道理,凡事不能說死,必須要給人留下遐想的空間,因為有些話,你直接告訴他,他興許還會諸多懷疑,但若是他們自己分析出來的,可信度就成倍增長。
平陰夫人果然一副‘我懂了’的神情,恍然大悟的點點頭:
“原來如此。”
平陰夫人問謝郬:“那謝二小姐心中更喜歡哪個?”
謝郬無奈一歎,小聲對平陰夫人說:“不瞞夫人說,我其實覺得兩個都挺好的,分不出更喜歡誰。”
要說剛才平陰夫人對謝郬隻是欣賞,現在聽她這麼說了,簡直想要把她引為知己,因為她在這謝二小姐的身上居然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有很多時候,平陰夫人也有這種感覺,覺得這個男人也好,那個男人也不錯,非要讓她選擇哪個最好,她實在是……選不出來。
“這些話我隻與夫人說過,夫人千萬彆告訴其他人。”謝郬叮囑。
平陰夫人與謝郬交換了個‘我懂’的眼神,謝郬笑著搭上平陰夫人的肩膀,說道:
“相請不如偶遇,我看夫人也是性情中人,不若今日便由我做東,請夫人喝酒如何?”
平陰夫人驚喜問她:“你會喝酒?”
謝郬一副受到冒犯的樣子:“夫人這是什麼話?論喝酒我還真沒怕過誰。”
平陰夫人越來越欣賞她這豪爽勁兒,心中直惋惜,為什麼不是個小郎君。
不過小娘子便小娘子吧,她也不缺男人,跟這麼性情豪爽,誌趣相投的將門小娘子交往交往也挺有趣。
見謝郬招來四平坊的夥計,讓他把酒坊中最好的酒上上來,平陰夫人直接打斷,說道:
“這裡的酒哪是你喝的,若不嫌棄,便隨我回梨花莊,我那梨花莊的酒可是一絕。”
謝郬一臉不信:“能有多絕?”
平陰夫人說:“這麼說吧,那日我見你在喝安樂坊的醉花陰,我梨花莊的月照,可比醉花陰要醇厚得多。”
謝郬聞言,居然發自真心的心向往之,她看向高瑨:
【比醉花陰還要醇厚……】
【想去。】
高瑨蹙眉,正要拒絕,卻聽符延東從旁問道:
“早就聽聞月照酒乃京中一絕,隻是從未有機會品過,不知我等今日是否也有這口福?”
平陰夫人心態年輕,舉止大方,聞言回道:
“二位郎君與謝二小姐既在一處,那豈有隻邀請一個的道理,本夫人在此誠邀二位郎君與謝二小姐一同光臨鄙莊,還望謝二小姐與二位郎君賞光。”
平陰夫人的梨花莊素來隻招待能入得她眼的朋友,雖說往常她招待的都是些男朋友,但今日既然遇見了個合眼緣的小娘子也是難得,招待一番又有何妨。
謝郬對高瑨眨巴兩下眼睛,滿眼寫著‘我想去’,儘管覺得不妥,但高瑨也沒阻止,算是默許。
得了高瑨的意思,謝郬果斷應承平陰夫人:
“夫人如此盛邀,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不過我話可說在前頭……”
平陰夫人見她神情嚴肅,以為她要說出什麼‘我隻是去喝喝酒,可彆讓人家知道我和你有關’這種話,因為以前平陰夫人遇到過這種情況,有些夫人明明想與她相交,也想體驗夜夜笙歌的感覺,卻礙於平陰夫人的狼藉名聲,怕連累到她們,便提出隻想與她私下見麵,對於那種人,平陰夫人可向來沒什麼好臉。
想著若是這謝二小姐也說出這種上不得台麵的話,那她拔腿就走。
“謝二小姐想說什麼?”平陰夫人不動聲色道。
謝郬湊近她,正色道:“我的酒量非常好,夫人拿酒的時候可彆小氣,若是喝得到嘴不到肚,可就沒意思了。”
平陰夫人愣了愣,忽然大笑起來:
“放心,管夠。”
有了這句話,謝郬也很高興,一行人便歡歡喜喜的隨著平陰夫人往她的梨花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