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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平集團高層變動的消息傳得很快,陸難升任董事長的消息一傳來,吳欣也變了臉色。

最新的世界五百強公司排名中,泰平集團已然躋身前一百位,這些年來的發展其實比留居香江的陸家更加強勁。但泰平雖然由陸難的父親陸鴻霽一手創辦壯大,可陸父走得早,這些年來,泰平其實一直由劉高義坐鎮,執掌實權。

十三年前陸鴻霽的獨子陸難成年,拿到了父親留下的股份。後來他雖然進入了泰平集團,但位置始終不高不低,很是尷尬。加上陸難一向不受陸家待見,他的處境其實相當困窘。

坊間甚至一直有傳聞,說這位前太子爺是劉高義的心腹大患,劉對其“欲除之而後快”。

可是誰也沒有想到,劉高義最後竟然會把自己的所有股份一分不差、全部留給了陸難!

再回看陸難這些年在集團內那些低調卻涉域極廣的任職履曆,又哪是什麼各種流言中揣測的貶低架空,分明就是環環相扣的實地鍛煉。

——仿佛是劉高義從一開始就計劃好了,特意在為陸難鋪路一樣。

消息傳開,上下嘩然。但不管集團內外如何震驚動蕩,陸難手中的股份已然穩抓。他也一躍從陸家最不受重視的後輩,變成了巨頭財團的董事長。

聯姻對象的身份一夕飛升,吳欣得知後的第一反應卻不是開心,而是後悔。

那可是泰平集團啊!光是一天上繳的稅款,就是吳家總資產的數十倍。

即使是香江陸家,也和它完全不是一個量級。

吳欣忍不住扼腕。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她就該把自己的親女兒嫁過去,而不是將林與鶴推出去聯姻了。

可現在陸難的人已經看好了林與鶴的資料,婚事已定,吳欣再想換人選也沒有了機會。

她隻能拿女兒與陸難年齡差距太大,和傳言陸難極差的事來安慰自己了。

又看了一眼安靜地坐在自己對麵的林與鶴,吳欣勉強順了口氣。

反正這個繼子一向好拿捏,推他過去聯姻,吳家能得到的好處也差不了太多。

這邊吳欣的心思已經是百轉千回,一步之外的林與鶴卻並未受到什麼乾擾。這兩天在整個燕城、乃至全國金融業都掀起了滔天巨浪的變動,對他來說其實沒有任何影響。

他正一門心思地撲在麵前的平板上。

林與鶴周二滿課,早七一直上到晚十。之前他收到吳欣的信息時,原本以為隻需要出去吃頓飯。哪想到吳欣得知陸難升任董事長的消息後,一大早就把他叫出來,說是要等陸先生。

而那位陸先生直到下午都還沒消息,導致林與鶴缺了整整一天的課。

醫學生課業繁重,落下進度再去補回很費力。等著也是等著,林與鶴就趁這段時間看起了書。

吳欣那邊忙著從各路打探消息的時候,他已經刷完了三套題。

等吳欣穩了穩心神,開口叫他,林與鶴才收起了平板。

“看樣子,陸先生應該會在晚飯時間約你過去。”

吳欣告誡他:“該說的我都和你說過了,你一定得注意自己的表現。”

有關婚事,吳欣做過很詳細的介紹。

陸難和陸家的關係一直不好,這次陸難辦婚事,也是因為陸家二少爺打算結婚,又不能違了兄長先成婚的世家規矩,陸家才會催著陸難先結。

陸難的性子是在香江出了名的又硬又冷,連下屬和他處事都戰戰兢兢,更沒有什麼親近的枕邊人。他父母已經過世,陸家那些長輩們便做了主,要替他算八字介紹相親。

吳欣說,因為那些相親人選的家世和陸家長輩們牽連過多,陸難不想找他們,才會在大陸這邊的合作夥伴中尋了個合適對象,打算協議結婚。

所以她很早就告誡過林與鶴,現在又開始反複強調。

“雖然這場婚事是協議,但你不能讓任何人看出端倪。你必須和陸先生表現得很親密,像真正的夫妻一樣。”

林與鶴聽了這麼荒唐的話也沒什麼表示,隻說:“好。”

吳欣又重複了很多瑣碎的要求,等林與鶴都一一答應了才算完。

說話間,她不知看過多少次表。

但陸難那邊的人始終沒有消息。

老實說,等了這麼久,吳欣其實也拿不準陸難還會不會來。她之前甚至一度以為陸大少結婚前都不會露麵。而且泰平集團昨天開完董事會後才剛剛對外公布了高層變動的消息,現在肯定忙得厲害。

不過他們的等待並沒有落空,傍晚時分,一輛來接人的深灰色賓利就開到了門口。

來的不是陸難本人,而是他的特助方木森。

吳欣連忙站起來迎他,方木森走過來,頷首朝兩人示意。

“林少,吳女士。”

他的態度很客氣,但也無形中帶著一種淡淡的矜貴。

在林與鶴麵前一直端著架子的吳欣對此卻沒有任何意見,畢竟她們和陸家的差距實在太過巨大。

更何況,陸難現在還成了泰平的董事長。

方木森沒再耽擱:“陸先生的要求,想必兩位應該已經清楚,我就不贅述了。林少,請隨我來。”

林與鶴起身,吳欣也跟了上去,笑著說:“與鶴年紀小,有些事情還不太了解,不然這次我陪他一起過去吧。”

她打定了主意想和陸難見麵。今非昔比,現在的陸難哪怕隻是隨意透露的一點消息,都能給人帶來數不清的好處。

方木森聽見,卻停下了腳步。他看著吳欣,語氣帶著明顯的疑惑。

“兩位先生約會,吳女士跟著想做什麼?”

吳欣被他問得有些尷尬,乾笑著道:“畢竟是第一次見麵……”

方木森的神色冷了下來:“吳女士慎言。”

“您應該清楚,林少是陸先生的結婚對象。”他語帶警告,“第一次見麵這種胡話,希望不要再有下次了。”

許是在陸難身邊跟得久了,方木森沉下臉來時,也隱隱蘊著一種令人膽顫的寒意。

吳欣語塞,她想起自己剛剛還在反複警告林與鶴必須假裝親密不能露餡,結果反倒是自己出了差錯,不由啞口無言。

最後她也隻能訕訕應道:“是,是,我清楚了。”

方木森看了眼腕表,道:“不早了,陸先生時間寶貴,我要送林少過去,吳女士還是請回吧。”

吳欣無計可施,最後也隻能離開了。

方木森帶林與鶴上車,走到車旁,他先一步上前,為林與鶴拉開車門,抬手墊在了車頂。

“林少,請。”

林與鶴有些驚訝:“謝謝。”

方木森的態度比剛剛麵對吳欣時溫和得多,他恭敬應道:“分內之事。”

林與鶴上車,方木森去了副駕,道:“陸先生在國金頂樓的環形餐廳等您,他有個會議,兩分鐘前才結束,沒能走開,所以派我先來接您。”

林與鶴有點不明白對方為什麼和自己解釋這些,不過他還是點頭應了:“好。”

半小時後,汽車抵達國金大廈。兩人走進大廳,侍者為他們按下電梯,方木森卻沒有走進去。

林與鶴意外:“你不上去嗎?”

方木森略一躬身,答道:“這是兩位先生的約會,沒有其他人打擾。”

林與鶴後知後覺地反應了過來。

這居然是真的約會?

電梯上行近百層,抵達頂樓後,侍者也隻是把林與鶴領到了餐廳門口,就停下了腳步。

想到自己要獨自麵對那位陌生的陸先生,林與鶴終於生出了些許緊張。

他感覺自己像是要去參加一場無比重要的麵試,或是答辯一樣。

因著氣氛太相似,林與鶴甚至回想起了自己進行國獎答辯時的經曆。

可就算那時,他都比現在要胸有成竹得多。

感應門緩緩開啟,林與鶴深吸一口氣,走了進去。

頂樓餐廳已經被清空了,沒有客人吩咐,侍者也沒有進來。明亮寬敞的環形大廳裡,隻有一個人在。

林與鶴一走近,那人的目光就投了過來。

林與鶴一向畏寒,暮秋天涼,現在的氣溫已經夠他受的了。被那個男人毫無溫度的冰冷視線一掃,他覺得自己好像更冷了一點。

像有無形冰霜,一點一點地將他的身體凍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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