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難垂眼看著小心翼翼地從自己懷裡退出去的男孩。
才剛清醒過來,他就努力想退開了。
屋內很溫暖,但還有涼風灌進來,讓空蕩蕩的懷抱愈發的冷。
看著不顧身下傷口慌忙想起身的林與鶴,陸難還是伸手將他按了回來。
“暫時不用,陸家在忙。”
“臨時出了些事故,他們在處理,沒空過來。”
陸難的語氣很平靜,為了不讓林與鶴傷到自己,他自己起身下了床,率先拉開了距離。
“時間還早,我們一會兒再出去。”
儘管沒有回頭,陸難依然感覺到了身後的男孩明顯地鬆了一口氣。
林與鶴拉好自己的睡衣:“好。”
他看見陸先生離開了臥室,不知道去做什麼。趁著這個時間,他匆忙檢查了一下自己,發現身上各處都是鮮豔到無法消退的指印和……齒痕。
連手指尖和腳背上都有。
天哪。
林與鶴捂住額頭,自暴自棄地想。
昨晚他都做了些什麼?
林與鶴還記得自己主動說要幫忙的事,但這並不能代表他不介意,相反,他越發覺得羞恥,恨不能把這一夜從腦海裡直接挖掉。
太、太……
林與鶴甚至想不出詞來形容。
他現在唯一的念頭,就是想早點結束這一切,早點翻過這一頁。
為這次協議,他已經做過太多之前從未想象過的事了。
林與鶴長長地吸了口氣,身上各處都在隱隱作痛,但這口氣還沒吸到底,就被唇上傳來的疼痛打斷了。
林與鶴皺了皺眉,抬手摸了一下。
指腹上正沾染著一點血跡。
他的嘴什麼時候破的?
雖然不想回憶,但身上各處的傷口林與鶴都還有記憶,唯獨唇.瓣上的傷,他一點都不記得是什麼時候了。
昨晚做時,陸先生一開始就告訴過他,不要咬唇。林與鶴幾次無意識想咬,都被陸難捏住下巴製止了。
後來男人甚至還把手指伸了進來,配合著身下的動作,給了林與鶴一個深刻的教訓。
以至於林與鶴之後咬自己的手背,都不敢再去咬唇了。
所以他昨晚應該沒把嘴巴弄破才對。
林與鶴正疑惑著,就見陸難走了過來。
“彆用手碰。”
男人皺了皺眉,把手中托盤放在床頭,拿起一管藥膏。
林與鶴主動把藥膏接了過來:“我自己來就好。”
“我記得之前好多天嘴巴都不乾了,不知道為什麼今天又破了,”他擠出藥膏抹了一點,想了想,還是問,“哥哥,我中間是醒來過嗎?”
“你不記得了?”陸難說。
林與鶴愣了愣,所以他是真的醒過?
但他對睡著之後的事卻是一點記憶都沒有了。
林與鶴隻能硬著頭皮,問:“我不記得了,中間發生過什麼嗎?”
他小心地觀察著男人的表情,但陸難神色如常,根本看不出什麼端倪。
陸難語氣也很平淡:“沒事,你起來喝了些水,磕到了嘴。”
林與鶴聽完,卻還是心存忐忑。
他知道自己生病的時候會嗜睡,一旦真的睡下,就什麼事都不知道了。
也不知道昨晚的情況算不算受傷生病,但他好像確實睡了很久。
其實這種睡著後抱住東西不鬆手的情況,林與鶴之前也經曆過。他很小的時候,總要和家長在一起才能睡得著。後來家裡人鍛煉他獨立,就讓他一個人睡,惹得林與鶴有好長一段時間沒能睡好。
為了幫他,外公就給林與鶴做了個抱枕,可以抱著睡,上麵還繡了一個外公親筆寫的“鶴”字。
那個抱枕陪了林與鶴很久,直到林與鶴在七八歲的時候生了一場大病,後來才沒有再見過它。
但那也都隻是小時候的事了,林與鶴實在沒能想到,自己居然會抱著陸先生睡得那麼沉,甚至對中間發生過的一切都沒有印象了。
林與鶴覺得這樣不太好。
他不知道自己中途醒來時做了什麼,他隻隱約記得昨晚自己剛睡著時其實很難受,很冷,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後來卻變得暖和了許多,舒服到讓他根本不想醒來。
林與鶴在意的並不是剛睡著時的難受,那種寒冷他也已經習慣了,並不覺得有什麼。他昨晚和陸先生做了那些事,會不舒服也正常。
他真正在意的是後來的舒適——一想到那有可能是抱住陸先生才得來的溫暖,林與鶴就有些坐立難安。
他不想,也不應該這麼做。
小孩子尚且要學會獨立,成年人就更應該戒斷這就不該生出的依戀心理。
而且今天見陸家人的行程好像也有變化,也就是說,昨晚的準備應該用不上了。
這對林與鶴來說雖然是好事,但同時他也不清楚,之後還需不需要再做這種任務。
林與鶴看了看端著粥碗的坐在床邊的陸難,猶豫了一下,還是道。
“哥哥,如果今天不去見陸家人的話,”唇上的藥膏很苦,林與鶴克製著自己沒有抿唇,“那昨晚那種任務……之後見他們之前,還要再做嗎?”
正在用勺子輕攪白粥散熱的陸難動作一頓,抬眼看了過來。
陸難的視線一向很有重量,林與鶴不由有些後頸發涼。
但話已經開口,他也隻能繼續下去了。
“我是想問一下,我們的協議什麼時候結束。”
林與鶴的聲音有些發緊。
“我們是協議結束後離婚,對吧?”
“離婚”兩個字一出來,一直沒什麼神色波動的陸難,終於麵無表情地捏彎了手裡的銀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