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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與鶴回了個謝謝,就出門了。

老實說,儘管已經有了一定的認知,林與鶴仍然忍不住想感歎。

陸家的人,性格差彆也太大了。

今天沒有太陽,外麵風也很大,林與鶴和沈回溪就去了室內逛。

方子舒也來了,經過上次的方程式比賽,三人熟稔了很多。他們都沒什麼事,就打算一起去看一場新上的電影。

離電影開場還有一點時間,三人找了家甜品店坐下來,聊了一會兒。

林與鶴想起陸英舜加自己的事,就提了一句。

“陸英舜?”沈回溪聽說過他,“就是那位陸三少?他不是在哥大嗎,怎麼想著跑來國內交換了?”

方子舒說:“體驗一下國內的大學生活嘛。”

她也是從國外跑來燕大參加留學項目的。

“他成績好像挺優秀的吧,反正我在US的朋友有不少人聽過他的名字,”方子舒說,“聽說他SAT拿了滿分,靠成績直接拿到了哥大本科的名額。”

這個成績即使是放在整個留學圈裡也很優秀了,再加上陸家的家庭背景,陸英舜的知名度一向不低。

沈回溪說:“我記得他爸爸好像也挺厲害的,陸鴻慶,就是那位小四爺,都說他是天才級彆的人物。當初好像還有很多人傳,說如果小四爺沒去世的話,可能現在整個香江百分之八十的產業都在陸家手裡。”

林與鶴也了解過一些這位陸.四爺的信息,陸鴻慶從小體弱多病,卻極為聰慧,相貌也是豐神俊朗,一度被稱作是香江所有女孩的夢中情人。

隻可惜他的身子骨實在不好,三十出頭就去世了,隻留下一個兒子,就是陸英舜。

沈回溪說:“反正和總是被香江狗仔拍到料的陸家其他人相比,陸英舜的消息算是最正麵的了。好像和他父親一樣,陸英舜小時候的身體也不太好,陸家花了大價錢為他調養。”

陸家現在還是陸老爺子當家,下一任家主則是陸老爺子的第三子陸鴻餘,也就是陸琪琪的父親。

不過儘管如此,陸老爺子依舊很寶貝陸英舜這個幺孫,聽說陸英舜被哥大錄取時,陸老爺子直接送了他一套彆墅和一艘遊艇。

說到禮物,林與鶴不由又想起了陸英舜送的結婚禮物。

那支絕版的昂貴鋼筆。

豪門想要投其所好太簡單了,禮物一出手就能令人驚歎。

林與鶴又忍不住想起了陸難。

明明哥哥也很有錢,林與鶴卻一直覺得對方不一樣,他之前沒有細想過,現下一對比才感覺出來。

陸難很少讓他感覺到兩人之間的差距。

連出去吃飯都特意選了人又多又吵的火鍋。

老實說,和陸英舜接觸過之後,林與鶴一直覺得他和陸家其他人的畫風格格不入,不過想想陸難也是陸家後代,似乎也不那麼奇怪了。

沈回溪說:“我記得當時陸董的父親就是和四弟的關係最好,陸三少要來咱們學校,可能也和陸董在燕城有關吧。”

以林與鶴的幾次接觸來看,陸難和陸英舜的關係似乎的確比和其他陸家人的更好一些。

而且陸難升任了泰平的董事長,勢力與之前大有不同,陸英舜想來和他處好關係也不奇怪。

林與鶴就沒有再多想。

反正哥哥也說過,有什麼事直接找他就好。

三人一同去電影院看完電影,吃過午飯之後,林與鶴就回來了。

畢竟他還在感冒。

又休息了一晚,林與鶴的情況明顯好轉了許多,他睡前沒有再吃藥,晚上也睡得很好,第二天早上醒來時,很是神清氣爽。

隻是不知道為什麼,林與鶴隱約感覺陸難看他時似乎帶著些失望,但等林與鶴再看時,卻見男人還是一貫的冷峻神色,並沒有什麼異樣。

林與鶴雖然有些疑惑,但也沒有細想,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另一件事奪去。

又到了要去心理谘詢的日子了。

儘管中間隔了一次,這回谘詢也沒有讓林與鶴生出什麼久違的感覺,他照舊和謝明深聊完,度過了這長長的一個小時。

聊完,謝明深把林與鶴送出來,這次他沒有再備甜點,而是準備了一些茶點。

他又和林與鶴聊了聊近況。

“寧寧大四了吧,是不是快讀研了?”

林與鶴:“對,明年。”

一般來說,國內醫學院最好的是八年製連讀,其次才是五年製。不過這些年國內院校又開始討論起了八年製科研經驗不足、無法協調規培時間的問題,像燕城醫學院這幾屆的實驗班就都是五年製,五年學習結束後,再由學生自行決定後續道路。

算一算,等到大四暑假的時候,林與鶴就要定下直博或者其他選擇的事了。

謝明深問:“你的專業是醫學吧,輔修心理學?”

林與鶴點了點頭。

謝明深說:“學醫挺累的,你這還修了個第二學位,肯定更累了。”

林與鶴笑了笑,說:“還好,對心理學感興趣,就選了。”

“對,我記得你小時候對心理診所裡的工作就很感興趣,還說過長大想和媽媽一樣當心理醫生,”謝明深說,“那怎麼沒選擇主修心理呢?”

“是不是因為哮喘?”他問,“我記得你得過哮喘,是想研究這個病治療自己,才選了醫學嗎?”

“是因為哮喘,”林與鶴說,“不過不是為了治療我自己,選專業的時候,我已經做過手術了。”

謝明深問:“那是?”

林與鶴說:“是彌補。”

謝明深頓了一下,才問:“為什麼這麼說?”

他隱約覺得自己好像觸及了什麼。

果然,林與鶴說:“我媽媽是因為哮喘去世的。”

謝明深皺了皺眉:“不是因為肺部感染嗎?”

“肺部感染是哮喘引起的並發症,”林與鶴說,“根源還是因為哮喘。”

因為親人生病去世選擇學醫,這是個很正常的理由。

但謝明深卻發現了其中的不正常。

他問:“那為什麼說是,‘彌補’?”

林與鶴說:“因為是我害的她。”

他的聲音依舊很平靜,從剛才到現在一直如此。

但也正是這種如此尋常的平靜,才讓人真正感覺到了不對勁。

“媽媽之前是輕度哮喘,一直可控。但在懷了我之後,身體狀況卻受到了很大的影響。”

“哮喘是會因為妊.娠反應而加重的。”

林與鶴用很自然的、順理成章的語氣說。

“是我害死了她,所以要彌補。”

謝明深曾經接觸過無數病人,聽到這番話,卻還是愣了一下。

他終於找到了問題的症結所在,卻沒有想到問題會嚴重到這種地步。

嚴重到林與鶴竟是可以用如此平靜的語氣,來說出這麼痛苦的一件事。

對“我害死了媽媽”這個認知,林與鶴早已蓋章定論,他就像相信“太陽從東邊升起”一樣,堅定不移地相信著它。

那些自我封閉、感情缺失、無意識的自我懲罰,也終於尋到了原因所在。

有些人從出生時就帶著創口。

他們這一生都在帶傷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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