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這次換成陸難愣住了:“……給我的?”
林與鶴點了點頭。
見對方沒有動作,林與鶴還把遞到人麵前的花拿回來看了看。
“不好看嗎?”
他自言自語:“是不是不太像玫瑰?”
話音還沒落下,林與鶴的手腕就被陸難握住了。
男人目光沉凝,神情冷肅,複雜得像在極力隱忍著什麼。
“好看。”
他望著那支編成的玫瑰,伸手接過去的動作很輕,卻也極鄭重。
“謝謝,”陸難說,“我很喜歡。”
男人如此鄭重其事,倒是讓林與鶴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摸了摸鼻尖,說:“我編好了才想起來沒太大必要……明明可以直接去摘玫瑰花的。”
“其實沒什麼意義,下次我再找玫瑰花送你好了。”
陸難看著他,並沒有反駁,反而低聲道。
“我喜歡沒有意義的事。”
林與鶴微微一怔。
這話從陸董嘴裡說出來難免會讓人意外。
陸難卻說得很認真。
“那代表你願意把寶貴人生的一小部分時間,沒有理由地花在我身上。”
他俯下.身來,手中握著的草玫瑰盛開在兩人之間。
見證著這個溫柔的輕吻。
“我想和你虛度時光。”
哥哥最近可能去進修情話十級課程了。
林與鶴想。
但其實好像也沒人能教得了陸難。
愛讓他無師自通。
那朵草玫瑰被陸難格外珍視地收了起來,第二天,他就找人去對草玫瑰做了特殊處理。處理過程相當麻煩,還要送去市裡才能做,因為白溪鎮條件不夠。
不過處理完之後,草葉就會能被保存很久,原有的形狀和顏色也不會受到任何影響。
林與鶴看著都覺得有些興師動眾。
花總是會敗的,再送新的就好了。
不過來接草玫瑰送去處理的人正好是前些天那位助理,一看到他,林與鶴就想起了那塊石頭的事。
想想陸難連石頭都要搬,林與鶴最後也就沒說什麼。
不過他記好了,回去之後要在送一束鮮玫瑰給哥哥。
又在白溪鎮待了一天,收拾好行李之後,他們就啟程回燕城了。
街坊鄰居們送來的各種特產已經整理好提前寄回了燕城,三人離開時也還算是輕快。隻是他們要走的消息傳了出去,鎮上非又給幾人安排了一場歡送會。
加之為了迎接元宵節,街邊已經擺了不少花燈,這歡送會倒也真的頗有氣氛。彝族的姑娘們依舊是盛裝打扮,載歌載舞,還準備了好多鮮花,送給了林與鶴。
之所以全都送給林與鶴,除了名義上的“老板”身份以外,也是因為三人中林與鶴是最麵善的那個,好親近
。
以至於最後林與鶴隻是收花都收了好多。
耿芝一眼就看出了那些花裡麵有不少索瑪花,好幾次都忍不住想笑。最後直到林與鶴上車時,耿芝才道。
“幸好老板娘夠凶。”他拍了拍林與鶴的肩膀,“不然今天可能就走不了了。”
林與鶴一臉茫然。
老板娘?
他正想著這句話,懷裡的大把花束就被人接了過去。
林與鶴側頭,就見陸難把所有的花一並交給了助理,讓人放到另一輛車上去。
“有花粉。”陸難麵無波瀾,“對你氣管不好。”
耿芝挑眉,一臉“我就說吧老板娘夠凶”的表情。
回程的路與來時一樣,三人先乘車來到蒼山市,然後坐飛機回燕城。
一路奔波又是大半天,到燕城時已經是傍晚。林與鶴本以為會先回去休息,卻被耿芝叫住了。
耿芝剛接完一個電話,他道:“我拿到了點東西,有事要和你聊,我們找個地方一塊吃晚飯吧,邊吃邊聊。”
林與鶴看了看陸難,哥哥沒有意見,他們便一同去了一家餐廳。
餐廳是本幫菜館,口味比較清淡,正適合舟車勞頓後的疲憊腸胃。
隻不過林與鶴無心飲食,他的心思都被耿芝吸引了過去。
耿芝拿到的,居然是一份病曆。
幾人剛在餐廳落座,耿芝的人就到了,東西被送來時,林與鶴還無意間瞥了一眼,並沒有發覺什麼異樣。但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那一遝看似平平無奇的A4紙,居然是二十多年前一份病曆的複印件。
等菜上齊,侍者離開將包廂門帶好,耿芝才翻開那遝紙。
“這是祝阿姨當年懷.孕時的就診記錄。”
林與鶴愣了,怔怔地看著他。
“我們也找到了當年的醫生,和祝阿姨的同事,了解了那時候的情況。”
耿芝斂了笑意,眉宇間的英俊更甚,無聲的威懾沉甸甸地壓下來。
“起初,祝阿姨並沒有備孕計劃,她是意外懷.孕的。”
接下來的事病曆上的問診記錄就寫得很清楚了。
“得知自己懷.孕之後,祝阿姨就沒有想過要把孩子打掉。醫生也告知了她加重哮喘病情的可能性,是她自己決定要把孩子留下來。”
整遝A4紙是被訂在一起的,翻到後麵還有另外的病曆。
“懷.孕前後,她氣管和肺部的狀況並沒有發生
明顯變化。”
耿芝把那遝紙推到林與鶴麵前。
“小鶴,你應該能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這意味著祝雲瑤的哮喘病情並沒有因為生育林與鶴而加重。--
林與鶴沒有害死他的媽媽。
林與鶴愣愣地翻看著那年歲久遠的手寫病曆,他不知道這理應被到期銷毀的病曆是從哪個落滿了灰塵的櫃子裡找出來的,也不知道這簡簡單單的幾句說明究竟
耗費了調查者多少力氣。
他隻知道有人花儘心血、殫精竭慮。
隻為幫他解開一個心結。
“小鶴,你是醫學生,大概會更了解意外這個詞。”耿芝低聲道,“世事無常,可能有些前一天還好好的病人,第二天就突然不行了。生命總會有意外,找不到原因。”
“彆再把祝阿姨的病歸咎於你自己了。”
林與鶴垂頭看著病曆,看了很久,才有了一點反應。
“……嗯。”
麵前的餐碟中被放入了兩隻剝好的白灼蝦,蝦仁飽滿,肉質緊實剔透。
身旁的默默剝蝦的陸難道:“吃飯吧。”
擰結已久的心結不一定能直接解開,但隻要能開始。
就一定會有被解開的那一天。
吃完飯,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耿芝回了他的住處,林與鶴則和陸難一起,回到了鳳棲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