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斐?”她不要太熟。
“就是那人。”小廝將手裡的方巾擰乾,“聽說那人給皇上求藥的時候被人追殺,不知道怎麼地跑去了山溝溝裡,摔斷了腿,如今也坐輪椅,跟我們家公子一樣,如此自然會有人懷疑公子,來時其實我們很擔心,沒想到姑娘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了過去,沒人注意我們。”
那藥瓶太明顯,又沒有貼字條,關鍵味道古怪難聞,不像是藥,更偏向毒,所以那官爺堅持要讓她全喝一遍,安全才放過她。
因為她這邊毛病太多,反倒顯得小廝和他家公子正常,就這麼蒙混過關。
朝曦注意力都在前半句,後半句根本沒認真聽,“皇上怎麼了?為什麼要攝政王去求藥?”
她問得太急切,說明對她很重要,小廝猶豫了一下,關上窗戶和門,小聲與她細說,“兩個月前皇上突然中了毒,十分難解,即便有太醫和民間尋來的神醫調養,也隻有三個月的時間,若是三個月之內尋不來解藥,皇上就會……”
他沒再說下去,但是意思朝曦懂。
“好端端的,皇上怎麼會突然中毒?他中了毒,得到好處的人是誰?”
“攝政王。”這個朝曦知道,明後是女子,不能繼承皇位,小皇帝一死,老皇帝沒有其它兒子,小皇帝才七歲,不可能有孩子,所以皇位隻會被他這個攝政王繼承。
此人已經權傾天下,得到很多人認可,他繼位沒毛病。
“對啊,如此一來自然有人懷疑是攝政王下毒,明後與眾大臣施壓,攝政王不得已親自出門尋找神醫和解藥,自證清白。”
朝曦登時醒悟,原來如此,難怪這人會出現在偏僻的山溝溝裡,因為他聽說了鳳凰山藥山的名字,過來尋找解藥。
朝曦也是聽說了鳳凰山藥山的名字,才會落戶鳳凰山。
“這麼明顯的陰謀,攝政王也不笨,他怎麼就上當了?”朝曦想不通,沈斐那麼聰明,會看不懂她都能看懂的陰謀?
“看得懂又如何?他能不去嗎?不去就要背負毒殺皇上的罪名,皇上才多大,今年七歲,百姓自然會偏向弱者,認為是他毒死了皇上,好順理成章繼位。”
光這一個罪名,再有人添油加醋一把,不甘平凡的人都等著找借口造反,毒殺皇上就是個很好的理由,稍稍鼓舞一番,便有大把大把的人加入造反的隊伍中,曆史上很多君王都是這麼敗的,所以即便為了安民心,平臣意,他也要去。
這就是個陽謀,也是個死胡同,必須去,即便打了其它主意,表麵也要去。
一旦離開京城,就等於中了明後的計,被人千裡追殺,落難鳳凰山。
朝曦咬牙,“明後怎麼這麼壞?”
好幾次都想置沈斐於死地,寧願不要鳳凰山,也要殺沈斐,什麼心態?
不知道有外敵的時候自己人要全身心對付外敵嗎?
朝曦記得穀裡也不太平,小打小鬨無數,偶爾還會有人上門砸場子,每當這個時候師祖就會說,平時如何不管你們,但是有外敵的時候誰敢給我內鬥,我先弄死誰。
朝曦被她教育的最多,不僅關鍵時刻不敢內鬥,平時也不敢,想不通明後為什麼容不下沈斐,一定要殺他?
“明後是太後一手提拔上來,兩個女人一個是皇上的母親,一個是妻子,自然將攝政王視為眼中釘。”
關係太亂,朝曦理不清,隻想知道一個問題,“攝政王現在有危險嗎?”
這個才是她最關心的,“已經進了城,都是自己人,應該沒危險了吧?”
小廝突然沉默,望了她半響,在她疑惑的眼神中先問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問題,“姑娘與那寧王,是什麼關係?”
朝曦怕他倆沒關係,小廝不告訴她,乾脆實話實說,“我們倆是夫妻,我救了他,他答應娶我,後來我們成了親,將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了,關係親密無比。”
她越是這樣說,小廝越是不敢告訴她,沉默更久,實在架不住朝曦探究的眼神才道,“你肯定餓了,我去給你打碗清粥。”
他說著就要站起來離開,被朝曦拉住,“我不餓。”
一個是高高在上的攝政王,一個是山溝溝裡出來的女大夫,小廝不相信也正常,朝曦解釋,“我們真的是夫妻,就在鳳凰山,沈斐尋藥的那座,沒有騙你。”
小廝為難的搖了搖頭,“不是這個原因。”
“那是什麼?”朝曦蹙眉不解。
那小廝似乎很糾結,繞著屋子來來回回走了幾圈,最後站定在她麵前,“我說了,你不要難過。”
朝曦心裡咯噔一聲,又強作鎮定,“我不會難過。”
“那我說了。”小廝提前給她做個心理準備。
“攝政王……”猶豫了一下又繼續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