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興賢想了想,“記得父親以前說過,他倆最落魄的時候三天沒吃飯,找了好心人討了一塊餅,倆人你一口,我一口分著吃。”
好像都不是朝曦想要的,朝曦什麼都沒聽出來。
“他們倆經曆了共患難,共享福,共度了大半生,現在感情還很好。”
方興賢有些向往,“我也希望有一天能找到跟我共患難,共享福,共度餘生的人。”
他提了兩次共患難,共享福,朝曦終於注意到這兩個字眼。
誰不想啊,她也想,有人陪著一輩子多幸福,可她跟沈斐好多毛病,就像兩個人生似的,不知道怎麼湊到一塊去。
“你爹和娘,身份相差大嗎?”朝曦想知道彆人是怎麼處理這種關係的。
“大啊,我娘以前是我爹花十兩銀子買回來的丫鬟,奶奶如何都不同意他倆,除非我爹退讓,納我娘為妾。”
朝曦眼前一亮,“後來呢?”
“我娘沒說什麼,我爹死不同意,後來他倆未婚先孕,生下了我,木已成舟,我奶奶才作罷。”
“你爹對你娘真好。”朝曦想起了自己,沈斐是大順的攝政王,她是惡名遠揚的鬼穀傳人,兩個八竿子打不著的人,要想在一起怕是不比方興賢的父母難。
難道也要未婚先孕,生個大胖小子先?
關鍵沈斐肯不肯頂著壓力光明正大娶她還是個問題,朝曦都不確定這人是不是真的喜歡她。
說沒有吧,又能時刻感覺到沈斐是在乎她的,譬如沈斐知道她不喜歡平白接受彆人的好意,通常會把這份關心融入到彆的裡麵。
廚房的大娘每次瞧見她便多給她打一勺飯,冬天冷,給丫鬟們製定冬衣時刻意多做了兩套,‘順便’給了她。
哪能那麼順便,還不是沈斐搞的鬼。
他想送個東西也不知道光明正大,儘玩這些小手段。
等等,好像沈斐光明正大過,瞧見她袖子破了些,叫人過來給她做衣裳,被她趕走了,不好意思是一回事,那衣裳隻破了一小點,縫縫還能穿,朝曦不想浪費。
在南山山腳的時候他也試過給她添藥材,送食材,都被她一一拒絕,藥材朝曦自己可以賺錢買,食材進了山裡,到處都是,更不需要,隨口就說用不著,省省功夫吧。
當時沒在意,以為這是不給沈斐添麻煩,沈斐應該高興才是。
可細細想來沈斐隻是不穿她辛苦買來的衣裳她便氣得不行,那她直接拒絕沈斐的好意呢?
沈斐會不會也很不舒服?
換位思考一下肯定會,所以這個錯是她先犯的?
犯了錯的人還義正言辭的指責沈斐,把沈斐壓在箱底的衣裳拿去賣了?
他雖然沒穿,好歹折好包好塞進箱子裡,朝曦直接拒絕他,讓他不得已從明轉到暗,‘不經意’對她好,怎麼看都是她更過分。
沈斐說過,她有一個優點,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朝曦當即與方興賢打聲招呼,就說忘了帶錢,藥材也不買了,急急往回跑。
她現在隻有一個念頭,回去給沈斐道個歉,順便問問他傍晚那些話到底什麼意思?
不要讓她猜,她笨,猜不著。
朝曦匆匆跑到客棧樓下,正好瞧見鏡花姐姐手裡拿著幾個酒壺往外走,朝曦沒多想,拉住鏡花姐姐問她沈斐在哪?
鏡花姐姐看了看她沒說話。
“怎麼了?”朝曦不解。
鏡花姐姐搖頭,“公子在書房批閱奏折,誰都不見。”
“我也不見嗎?”朝曦皺眉。
“那倒沒說。”鏡花歎氣,“你要不去試試吧。”
朝曦點頭,彆了鏡花姐姐,提起下擺朝沈斐的書房走去,岐州繁華,客棧也大,隻要出得起錢,書房要多少有多少,沈斐要批閱的奏折太多,每次都弄得很晚,怕打擾她,刻意買了間單獨的書房處理公務,就在倆人睡覺的寢屋旁邊,走兩步就到。
朝曦先將藥箱擱在睡覺的寢屋內,然後才輕手輕腳去了隔壁,小心翼翼推開門,一眼瞧見赤腳坐在榻上的沈斐,屋裡燃著火盆,又沒開窗,一股子酒味瞬間充斥鼻腔。
沈斐喝酒了?
與他相處了這麼久,還從來沒見過他喝酒,似乎喝了不少,地上全是酒壺,方才鏡花姐姐拿出去的那些空壺,該不會都是他喝的吧?
那他現在……怕是已經醉了。
朝曦走過去,果然發現這人眼神迷離,帶著幾分醉意,慵懶的靠在榻上,修長白皙的指頭彈桌上的酒杯。
清醒狀態下的他絕對不可能乾出這麼孩子氣的事,說明真的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