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一趟不容易, 本來以為朝曦是景仲王的侍衛,到了景仲王那之後, 景仲王說可能要去寧王府找找。
到了寧王府之後,說沒這個人, 他不信, 到府上一搜, 果然沒有這樣的侍衛,倒是有個這樣的主子。
寧王特彆吩咐過, 朝曦的話就是他的話,什麼都要聽朝曦的,頗受寧王信任,身份十分特殊。
他找人時一直強調是個侍衛, 難怪找不著。
朝曦先是愣了一下,後問道, “用火爐引過嗎?”
“引過了。”大太監搖頭, “沒有。”
朝曦將花籃交給鏡花, 擦了擦手道,“等我一下,我換身衣裳馬上來。”
這身衣裳是在家穿的,鬆鬆垮垮連腰帶都沒有,不適合出門。
“那你可要快點, 陛下可喜歡那隻蛐蛐了。”大太監也不敢逼的太緊。
他還不知道朝曦的身份, 隻知道寧王殿下頗是重視, 就算給寧王殿下一個麵子, 也不能像對普通人似的,呼來喚去,況且蛐蛐丟了不是一會兒半會兒,沒必要急在一時。
大太監耐心的等了等,片刻後終於瞧見屋裡的門打開,收拾整齊的朝曦出來,他眼神好,一眼瞥見朝曦穿的衣裳是——寧王的!
好家夥,這關係已經好到穿一條褲衩啦!
朝曦小跑過來,道,“可以走了。”
大太監點點頭,一路上都在琢磨朝曦與寧王的關係,明顯好的有點不正常,難道是寧王失散多年的兄弟?
還是說寧王有分桃之好,這是他圈養的孌童?
寧王那等樣貌,無需花錢圈養,多少人不要錢,送上門都要爬他的床吧?
而且孌童地位底下,寧王就算再寵,也不可能拿他當第二個主子,府上的下人居然也沒排斥,委實不正常。
朝曦身著男裝,昨兒又是侍衛打扮,任大太監怎麼想,也沒將她與女子關聯在一起。
畢竟會武功的女子可不多,朝曦又身手敏捷,反應迅速,替皇上將跑了的蛐蛐逮回來,見了皇上和諸多大臣也不見緊張,與景仲王貌似也有交情,這樣的人很難跟女孩子關聯在一起。
朝曦大大咧咧慣了,走路還是作風沒有半點女子扭捏,儘顯大方隨意,彆說是他,十個男人裡麵有八個認不出她的真實身份,反倒是女孩子心細,比如說鏡花和水月,一眼看破。
路上給人看病時也被好幾個人認出身份,其中多數都是女子,有些男的就算她實話實說,人家也不敢相信。
大概在他們眼裡,女孩子就是柔柔弱弱,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溫柔可人的那種,朝曦這種超出了他們對女孩子的認知。
“大總管怎麼了?”朝曦的視線跟著大總管看向自己,“我臉上有什麼?”
大總管連忙搖頭,“沒有沒有。”
他也沒解釋為什麼盯著朝曦看這麼久,隻加緊腳步,帶著朝曦穿過熱鬨的街道,通過守衛森嚴的宮門口,來到皇上的寢宮前,‘養心殿’幾個字明晃晃的掛在頭頂。
朝曦有些猶豫,“就這麼讓我進去,沒關係嗎?”
她自個兒覺得自己身份不明,應該沒權利這麼大咧咧進宮,萬一行刺皇上怎麼辦?
大總管笑了,“朝侍衛多慮了,你能被景仲王帶進宮,說明身世清白,又與寧王是好友,有什麼不放心的?”
朝曦點頭,有點明白了,她的身份其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被景仲王帶進宮,與沈斐關係不淺,有兩個大佬做擔保,確實沒啥不讓人放心的。
朝曦也不會刺殺皇上,她對小皇帝其實很有好感。
大總管比了個請的姿勢,朝曦深吸一口氣抬腳進了養心殿,養心殿很大,離老遠便聽到讀書聲,小皇帝奶聲奶氣念道,“半畝方塘一鑒開,天光月影共徘徊。問秋那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
“重來。”
另一個聲音冰冷異常,與沈斐平時的語氣不太一樣。
小皇帝又念了一遍,“半畝方塘一鑒開,天光月影共徘徊。問秋……”
“重來。”
小皇帝再念,“半畝方塘一鑒開,天光月影共徘徊。問秋……”
“重來。”
接連幾次,小皇帝似乎終於發現了錯在哪,“皇叔,我是不是認錯字了?”
“嗯。”沈斐不鹹不淡回道。
“是這個字錯了嗎?”小皇帝指了指方才他讀了兩遍,都被皇叔打斷的地方。
“嗯。”沈斐認真教道,“這個字念‘渠’。”
小皇帝幾遍都讀成了‘秋’。
元浱點點頭,“我記住了。”
他在心裡默念了幾遍,覺得可以了才重新讀。
“半畝方塘一鑒開,天光月影共徘徊。問秋那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
“……”
沈斐合上書,“你今天狀態不太好,有心事?”
元浱不敢說實話,“昨天沒睡好。”
這是其一,第二就是擔心他的蛐蛐,早上喂食的時候不小心叫它跑了出來,正趕上上朝,隻好將窗戶和門關上,希望蛐蛐沒跑出去。
下完朝回來,還沒來得及去逮,便有人通報,說寧王求見。
他這才想起來,他那個嚴厲異常的皇叔回來了,今後怕是都不得安寧。
皇叔是他的夫子,擔任太師的職責,教他文,也教他武,出了名的苛刻要求高,元浱不怕天,不怕地,也不怕母後,就怕他。
“嗯?”沈斐尾音拉長,帶著意義不明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