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曦叉腰,有些看不透他,“你的母後正與寧王你來我往死搏,你也不管?”
“是母後藏了見不得人的心思。”小皇帝癟嘴,“她想垂簾聽政,架空我的權利,自己當說一不二的太後!”
他握拳,“我絕不會讓她得逞!”
他是無意間偷聽到母後說話,與朝中的大臣道他吃裡扒外,事事向著皇叔,靠不住,她要自己垂簾聽政,那大臣勸她,舉例說了種種對他不利的事,她也不管,堅持要握住權利,根本不顧他的死活。
他解釋過,父皇和皇後都是死有餘辜,沒必要為他倆報仇,他也沒有幫著皇叔做任何事,一直是她不依不饒,堅持要除掉皇叔,皇叔才會反擊。
其實隻要她罷手,皇叔大度,絕對不會為難她,可她就是不聽,他也很無奈,畢竟是自己母後,即便理虧,也隻能認了。
“大義滅親,你這是喝了寧王的迷魂湯?自己親人都不顧了?”
這事朝曦不知道該怎麼說,小皇帝覺悟很高,無需她多嘴,自個兒明明白白。
父皇和皇後是活該,母後打著為他們報仇的旗號對付沈斐,也是作孽,所以小皇帝沒有幫著母後,反而幫著沈斐。
“其實寧王也不是什麼好鳥,你彆太信任他。”朝曦幫理不幫親。
沈斐手段高明,耍的那些計謀旁人沒看出來而已,事實上跟他母後是同一類人。
他母後固然不是好人,說什麼為先皇和皇後報仇,實際上就是想除掉沈斐,好獨攬朝政,那沈斐呢?這麼多年來不也是牢牢握住權利不鬆手嗎?
都是王八,半斤八兩,沈斐手段更高明,比太後更適合朝廷罷了。
“你也這麼以為?”小皇帝握緊馬鞍,“皇叔自己也這麼說,叫我不要太相信他,他不會忠我,他忠的是國,若我做不了明君,他便會殺了我,再立一個王。”
皇叔有這個能力,他知道。
當初就是他把他扶上來的。
記得那時候他才五歲,父皇敗後母後第一時間帶著他逃跑,誰知還是被皇叔追上,本來以為是來殺他的,畢竟他死後,皇叔就可以名正言順的登基。
按照大順的規矩,他是父皇唯一的兒子,兒子一死,皇位就會在父皇的兄弟,各位王爺之間選,皇叔無疑是最優秀,最合適的那個,隻要殺了他,皇叔就能登基。
但是皇叔沒有,皇叔將宮變的前因後果儘數講給他聽,問他願不願意回去當個明君。
他當時什麼都不懂,問他,‘什麼是明君,怎麼當明君?’
皇叔耐心的蹲下來,直視他的眼睛道,‘明君就是幫老百姓出頭,幫天下人做主的王,想當明君,就要大義滅親,站在‘理’的那一邊,即便對麵是自己的親人,也要秉公執法,不藏半點私心。’
‘這很難啊。’當時他邊回答,邊將手裡的匕首偷偷藏起來,匕首是母後給的,讓他偷襲皇叔。
在母後的講述裡,皇叔罪大惡疾,殺了父皇,也會對他們趕儘殺絕。
可他發現皇叔與母後描述中的那個凶殘狂暴的人根本不一樣,不僅沒有殺他們,連殺父皇,都是父皇有錯在先。
他雖然小,可已經懂了最基本的對和錯,皇叔和母後的說辭,不知為何,偏向皇叔一些。
許是皇叔沒有隱瞞自己殺了他父皇的事,如果他騙他說,人不是他殺的,是自己死的,或是彆人逼死的,他會立馬毫不猶豫揮刀捅向皇叔。
“原來還有這段經曆。”朝曦點頭,“難怪皇上這麼信任寧王。”
這信任得之不易,是長久搭建而成,還有一個地方很關鍵。
沈斐說過,想知道一個人是不是真心對你,看你自己有沒有利用價值,如果沒有,他還是對你如一,說明是真心的。
當時的小皇帝對於沈斐來說已經沒有了利用價值,而且還是個障礙,隻要殺了他就能成就霸業,可他沒有,足矣說明他對小皇帝是真心的。
小皇帝才七歲都看懂了,太後活了一把歲數,還不如一個孩子,或許不是沒看懂,隻是覺得不甘心,不甘心兒子的皇位由彆人控製,她表麵尊貴,實際上上頭還有人。
也是擔心沈斐反悔,所以想先下手為強,讓沈斐再也沒有機會反悔。
大人總是比小孩子想的複雜,小孩子的世界反倒簡單許多。
“皇上真的一點不恨寧王?”朝曦不相信。
小皇帝猶豫好久才道,“我告訴你,你不要告訴皇叔。”
朝曦頜首,“好。”
“其實有時候也會怨他,可我找人查過,皇叔沒有說謊,父皇確實作惡多端,死有餘辜,我身為一個明君,自然不能幫親不幫理,這事皇叔占了理。”
朝曦揉了揉他的小腦袋,“皇上是個好皇上,以後一定可以當明君的,千萬不要被彆人帶壞。”
“嗯嗯。”小皇帝難得被誇,心裡很高興。
他喜歡被人誇。
被人揉腦袋似乎也沒有那麼壞。
“既然皇上告訴了我一個秘密,我也告訴皇上一個秘密吧。”
小皇帝瞪大了眼,“什麼秘密?”
“是不是覺得寧王現在很威風,很嚴厲?”
小皇帝忙不迭點頭,“非常威風,非常嚴厲。”
“那是因為他小時候也有個十分威風,十分嚴厲的夫子,挨板子,抄詩詞,罰站,陛下經曆過的一切,寧王原來都經曆過。”
其實朝曦並不知道,不過是為了哄哄小皇帝而已。
“是不是覺得心裡得勁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