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1 / 2)

其實, 原本翰林院負責館選的官員們是真的有考慮過時遷的。

館選不似會試殿試那樣嚴格,且全由翰林院負責, 可操作空間極大。

每年都有這樣的人,已經是常例了。

原本負責館選的翰林官們是想過低調一點, 拉拔一兩個農家學子上來的, 選的剛好是本屆傳臚時遷, 畢竟名次在那擺著。

所以說,時遷在考試這條路上運氣真的很順。

偏生時遷招了秦學士的恨,秦學士對時遷自然是極儘貶低,翰林院裡頭大家就都明白了時遷怕是得罪了秦大人。

翰林院一向清高自傲, 同時也護短團結, 既然秦大人這麼極力反對,大家便一致免了時遷的名。

偶爾有一兩個出聲反對,倒不是他們多麼正直善良,而是覺得時遷這個名次是皇帝欽點的傳臚,不錄取他萬一皇帝注意到了怎麼辦?

還有農家出身的一個都沒有, 真的好嗎?

這樣的顧慮沒用旁人出馬, 全叫秦大人一個人擺平了。

秦大人說了, 農家子出生,本來見識就淺薄, 能考上進士的就極少,夠不上管選自然也是正常。

再有,時遷那個傳臚,雖說是天子欽點, 但誰都知道,不過是因著時遷家鄉出了件奇事叫皇帝注意到了。

再加上,時遷長得好,叫皇上入了眼,傳臚這種出風頭的名次自然需要撐門麵的人。

這才點了時遷。

沒聽說館選也要長得好的啊?

這麼一說,大家覺得好像也對,便將名單整理一下,呈了上去。

人人都覺得天子不靠譜,沒人相信天子同時也是看重時遷才學才會點了他做傳臚。

至於不相信天子,也是有原因的:

天子做皇子時便不大靠譜,能有今日,全憑運氣,隻因先皇隻剩他一個兒子,迫於無奈才叫他做的皇帝。

因而,誰都沒覺得天子能有啥見識建樹、覺得時遷跟天子一樣,全憑運氣出人投地。

因著這份誤會,翰林的官員們便再無顧忌把時遷踢了。

*

秦學士把事情辦好之後,便回家跟夫人說了。

當父親的為女兒出了口氣,他頗為驕傲,悄悄在秦夫人麵前說了。

秦夫人一臉的感動,眼角不受控製地流出了淚水,哽咽著道:

“老爺是個好父親,咱們姑娘有你這樣的爹,定是上輩子修了大功德的。”

原本秦學士心下還有些惴惴,聽了自家夫人的話倒是立馬覺得自己形象高大起來,也不心虛了。

秦夫人又道:

“女兒知道了定然高興,隻是,老爺你插手了之後那時遷雖然定是入不了翰林院了,但他還可能在京城做官嘛!”

“若是那時遷知道他入不了翰林是老爺插手的,他定要伺機報複,若他在京城胡說八道倒打一耙,說是老爺挾私報複,壞了咱們姑娘的名聲咋辦?”

秦老爺臉色一僵。

他倒是沒想到這頭。

說到底秦老爺在翰林院待久了,多是跟詩書筆墨打交道,心眼子沒長幾個,不然他也不能在翰林學士上待了好幾年不動彈。

聽秦夫人這麼一提醒,秦老爺有些心慌。

不單是為閨女,更多的是為自己的前途。

若是時遷真的查探出來,知道真相,定然不會瞞著,到時他的名聲定然會壞掉。

翰林院極為注重清明,屆時自己肯定是再待不了翰林了,說不得還得影響自己歲末的考評。

於是,秦學士決定先發製人。

現在時遷頂多隻能算懷疑。

他要趁時遷查探出真相之前,將他打發出京去。

秦大人說做就做,趕緊寫了一封帖子,請了一個在吏部任職對官員調度方麵有權利的好友一道去知味摟用飯。

席上,他一定要讓好友幫忙把時遷外調出去,絕不叫他留在京城。

外調地越遠越好。

秦夫人還給補充了一下,說是既然已經得罪了他,索性將它按死在下麵,讓他再也爬不起來,否則等待他們家的就是惡狠狠的反撲。

頂好是將時遷發放到極其偏僻貧瘠的地方,這樣的地方民生未開化,時遷自己受苦受難,也難做出政績來。

說不得得在那邊多任職兩屆,之後他再回京,便不用再看信他了。

秦大人自然無有不允。

男人大多有個事業心,雖然秦大人爬不上去,但是在翰林院熬著慢慢總能升上去。

現在,有了威脅自己事業的存在,秦大人自然要將其按死下去,叫他一輩子不能翻身才好。

秦夫人枕頭風吹到了,又拿了銀子叫秦大人出去打點後,便滿臉笑意地同女兒說了。

她這麼千方百計把時遷一家調出京去自然怕往後時遷家裡的那個鄉下女人瞎說,說出真相來,到時候她和她閨女的名聲隻怕要臭。

秦夫人一向算計在前頭。

至於秦小姐,她不清楚具體的事情,但她知道那個冷心冷肺的男人往後一輩子都隻能在小地方受苦受累,當個小官爬不上來。

還有那個見識過自己醜態的鄉下女人在京城也待不下去,要跟著一起去受罪。

秦小姐高興極了。

至於府裡那幾個見過她那模樣的人,早在那天回來晚上,她就報給她娘叫處理了,遠遠地發賣了。

以後,她還是那個美好純真的秦小姐,她娘會再給她找一戶好人家,送她好好出嫁。

秦小姐再也不哭不鬨,反而伏在秦夫人肩頭撒嬌。

*

那邊秦家其樂融融,時母跟時父卻在家裡卻七上八下。

打那日時遷回家跟家裡人說過之後,二老的心就沒安下來過。

時父還好,總歸是男人,還算穩得住,時母卻在家裡把秦家罵了個半死。

從老到小,一個都沒放過。

時遷倒是公正,聽他娘把秦大人也罵進去了,還幫著解釋一回。

說那日他去見秦大人,並沒有提及那些有的沒的,感覺他並不知情。

時母惡狠狠地瞪著眼睛,隻道萬一是那人故意放任她家媳婦孩子乾缺德事,隻是裝的好呢?

就算他真的不知情,有這樣的媳婦孩子用著他帶來的身份便利惡心人那也是錯!

時遷:“……”

時母在那邊罵人,錦歡也沒攔著,看時母罵得久了,就去端一杯白水過來,給時母潤潤口。

婆媳兩個搭配得倒是挺好!

時遷&時父:……

等時母罵累了,躺床上休息時候,時遷才摸著鼻子,問錦歡:

“媳婦你咋不勸著娘一些?”

時遷倒不是問責,他知道自家媳婦平時對娘很孝順的,他就是單純的好奇。

錦歡笑了笑道:“娘心裡有氣,不叫她罵一罵出口氣,憋在心裡那不得生病啊?”

時遷:“……”想想好像挺對。

“那以後娘再罵人我都由著,彆勸?”

錦歡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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