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1 / 2)

明明秦大人被趕離京城已經過去兩月, 京城裡那場白日驚雷的話題卻愈傳愈烈,連帶著老天爺開眼專劈壞人的說法仿佛一瞬間就成了主流。

看起來,好似有人刻意“蠱惑”一般。

不管哪朝哪代, 煽動民意可都不是什麼好事,不是要造反,就是在造反的邊緣試探!

有官員就想是不是要告知皇上管上一管?

但也就是想想, 畢竟百姓們也沒犯法,就是日常迷信了些, 要頭疼也該皇上頭疼去,他們著急啥?

有那空閒, 吃吃小酒聽聽戲曲, 茶樓裡就著花生米細聽那說先生分說百味人生,它不香嗎?

是哦,經人這麼一勸,好事的便閒下來, 每日照舊工作外加偶爾聽幾句閒言碎語,吃吃瓜……

隻是, 當瓜吃到自己和身邊人的時候, 那心情就不美了。

怎麼回事呢?

都說三人成虎, 當流言傳到一定時間一定程度後,人們不知不覺間就會把它當成事實來看。

就比如天雷劈人長眼這事。

前三個月, 京裡百姓還多是懷疑,相信的有,不相信的也很多;

三個月後, 事情大發了,百姓見朝廷沒派人出來解釋,很多人就被洗腦成功。

這時候又結合永鄉縣天雷怒劈拐子,還有很多人吹牛杜撰出來說的旁的地方也有一些天雷劈壞人的事,這麼一彙總,大家自以為真相了,對老天爺長眼這事深信不疑。

要就這樣,朝臣們不至於急眼,叫他們心慌意亂的是,百姓們的後續反應。

當天雷劈人長眼的說法深入人心後,朝臣們攤上事了!

百姓中一直流傳一句俗語叫做“民不與官鬥”,甚至還有“冤死不打官司”這樣的話,可見百姓跟官員的矛盾。

隻是礙於民告官的高壓態勢,以及官官相護的風氣,百姓隻好息事寧人。

誰叫他們是弱勢群體呢?

吃虧了,多是打落牙齒活血吞。

現在呢,聽說老天爺會給人做主,懲罰惡人,百姓的心裡騰地一下激動亮堂起來,立時便把京裡的貪官壞官交代了個七八成。

先是天子親舅舅家的兒孫輩欺男霸女、以惡劣手段搶奪旁人商鋪、非法競爭擠兌彆家害得傾家蕩產;

後又爆出後族得勢便張狂,霸占京郊平民百頃良田,強行把彆人的地賤價買去,逼迫良田原主人給他們做佃戶。

因原主人不同意,當今皇後的親弟弟甚至用鐵棍敲斷了幾個反抗的人的小腿!

被打斷腿的現在還在家裡床上躺著呢!

家裡的女人又氣又苦,失了田地和勞動力日子,日子也沒了指望,便撞了牆。

除此之外,還有一大批京官也被陸續指出貪汙受賄、與民爭利……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當百姓們自覺有了老天爺的撐腰,往常那些和血吞的委屈便一下子傾倒而出,簡直震驚朝野!

官員通常帶有兩副甚至多副麵孔,人前人五人六,背後的肮臟算計不知凡幾?

如今,京裡的百姓將苦果展示到人前,好多大臣的真麵孔一下子便揭露開來。

有貪財的,有好色的,有暴力的,有狎妓的……

這些事一經曝光出來,官員們交往時候看對方麵色便都不大對勁!

***

百姓們這回把受到的欺負鬨騰出來,心裡可算是爽了一回。

不過,他們更期待後麵的進展。

因著他們相信老天有眼,會懲惡人,大家心裡就一致在猜,下一個挨雷劈的會是誰?

人間太大,事情太多,百姓們自覺老天爺太忙,管不了所有,所以最可能的還得是大官。

是天子他舅舅家,還是皇後娘娘家?還是那些互相幫襯的貪官?

賭坊更是緊跟時事熱點,竟是直接就以“猜一猜京城裡下一個被雷劈的官員會是誰”這個問題設了賭局!

其中,權勢最大的天子親舅舅家,以及皇後娘家,買這兩家的人最多,時常輪流換坐一二名的寶座!

*

時母跟街坊大娘嘮嗑回來,聽了一耳朵,回來又說給時父和錦歡聽。

錦歡聽得一肚子的火氣,不知道這世上怎麼會有如何惡毒的人,霸占人家家財還打斷人的腿,害得人家家庭破碎,怎麼這樣有臉呢?

時母其實從前聽過很多官欺民的事情,她年輕時候永鄉縣就有一個貪官,收受賄賂辦冤家錯案,害了很多苦主。

此外,他還壓榨當地百姓的收成,當時很多人家日子過不下去,賣兒賣女。

“怎麼不去衙門告狀呢?去府城去京城告狀啊?”

時父對這事也有印象,他歎了一口氣解釋道:

“官官相護,民告官就沒幾個贏得了的,哪怕散儘家財去告官,最後等待你的可能是家破人亡,牢獄之災。”

所以,哪怕時遷當官之後家裡還租著房子住,時父時母也從不抱怨。

因為他們受過貪官的迫害,知道那種日子過不下去的痛苦,所以他們隻要求兒子做一個好官,哪怕日子清貧些,他們也願意。

錦歡哪裡經過時父時母口中的這些事情?

她從不知她們縣城居然就發生過那麼惡劣的事情,簡直刷新了她的認知。

自她出生之後,便在爹娘疼寵中長大,她實在很難想象過不下去賣兒賣女的家庭得有多痛苦啊!

錦歡頭一次覺得自己天上的爹娘是大材小用了,在天上也就乾點巡查的活,凡間才是真的需要他們啊!

“這種人,活著也是浪費資源,就該降道天雷劈死他們!”

*

時遷下值回來,便聽錦歡這惡狠狠的一句,他頓時打了個機靈。

時母見最出息的兒子回來了,又問他:

“三兒,你覺得究竟會是哪家下一個會被雷劈?”

時遷:“……”

時遷輕飄飄地望了一眼媳婦,語氣平靜:

“我哪知道這種事兒?娘你問我還不如問我媳婦去。”

錦歡肩一顫,低頭裝沒聽見。

“你出去做官見過他們我才問你的,兒媳婦天天在家裡,又沒見過他們,如何能知道?”

錦歡耳朵微紅。

“三兒,你真不知道內幕?你要是知道啥,告訴我一聲,我那群老姐妹知道你是當官的,都指望從我這兒聽到點內幕呢!”

時遷:“真不知道。”

時母有些失望:“好吧,我還想你要是知道的話,我還可以去賭坊壓上一把,沒準咱家的房子就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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