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倉庫(1 / 2)

洛生海臉上閃過一絲尷尬,東子這兩天也不知道怎麼了,脾氣大得很。

他看蘭靜秋調侃的眼神,隻好道:“就因為有他這個前車之鑒,才不能要你。”

曹所長馬上說:“你可省省吧,人家靜秋從來沒想過去你們那兒,就你們這粗暴的工作作風,誰樂意去?”

洛生海沒再多說,招手把東子叫走了,等出了派出所才訓道:“你這兩天怎麼回事?家裡有事?”

東子搖搖頭:“沒事,我就是看那貨不順眼,也太他媽的氣人了,他們整理出來的衣服鞋子就有十六套,再加上周保國床底下那套,差不多一年殺一個!盲流也不都是壞人。”

洛生海皺眉:“就算是壞人也不能這麼死啊,你最近這情緒不對頭,要不要休息兩天?”

“真不用,頭兒,我就是覺得這老周欠揍,一時沒忍住,放心,下次不會了。”

東子說完趕緊轉移話題:“那小丫頭挺厲害啊,真不調過來?咱們這邊可缺人手。”

洛生海搖搖頭:“她還得在下邊磨磨性子,再說就算我想調,老曹估計也不會放人。上班頭一天就給派出所立了功,可不得當寶貝嘛。”

派出所裡,蘭靜秋還真被大家當成了寶,小劉去買早飯時還特意問蘭靜秋是喝粥還是豆漿,吃包子還是油條。

蘭靜秋正想去接著審問老周,她擺擺手:“隨便,我什麼都行。”

小廖卻激動地說:“公費嗎?那肯定一人三個大肉包啊。”

東城派出所的公費緊張,中午管一頓飯是後勤的幫忙做個家常便飯,其他時候值班都是自己到廚房做,勤快的煮個麵條,懶得拿饅頭夾大醬。

很少有買早飯的時候,要不然大家也不能這麼激動,一個個的要這要那。

“給我來倆茶葉蛋!”

“有豆腐腦來一碗!”

“三個不夠我吃,我來五個肉包兩根油條吧。”

小劉不乾了:“真不怕撐死你啊!我說有你們什麼事啊,所長讓我問問靜秋吃什麼,又沒問你們,你們饅頭鹹菜就不錯了,靜秋立了大功才有點菜的資格。”

蘭靜秋無語,一個早餐有什麼好點的啊,曹所長也太摳了吧,等案子結了怎麼也得來個慶功會嘛。

周家三口人都已經審完,老周從二十年前就開始殺人,連上最近這個叫鐵柱的,一共十七個。

一開始他還很擔心被人發現,可後來他發現根本沒人在意那些盲流什麼時候消失的,慢慢的輕車熟路,就跟殺豬殺狗一樣隨意,甚至還掌握了烹調人肉的技巧。

等他家隔壁成了空院子就更方便了,碰見流浪漢了給他個睡覺的地方給口吃的,人家就對他感恩戴德,毫無防備。

在河邊發現屍塊的前天晚上,老周已經把剛認識的盲流鐵柱煮了,這次他不隻把肉帶回來了,還把帶血的衣服跟凶器都帶了回來,想著誣陷給周保國。

他被周保國那個狼崽子給打了,想下藥把狼崽子弄死,還被小玉發現了。

他跟狼崽子已經水火不容,可小玉不知道怎麼勸的,這幾天狼崽子對他突然一反常態,噓寒問暖的,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更何況兩人吵過打過!

老周想狼崽子肯定也在琢磨著怎麼弄死他,牆上畫的那幅畫就是證據,小玉看他的眼神也越來越不對勁,可小玉看得太緊,他再沒了動手的機會,隻能用這招,如果狼崽子背上殺人罪,十有八九會判死刑。

老周還在地下室裡放了不少吃的喝的,到時候他去裡邊躲上幾個月,免得警察查案再露了馬腳。

那天鄰居看見狼崽子打他了,等大家發現屍塊跟凶器,再看到狼崽子床邊那幅畫,肯定以為他也被兒子給殺了,就算小玉想說出事實也沒人會信。

再說小玉能說什麼,她什麼也不知道,隻是之前猜出這肉不是狗肉,不肯再吃了。

老周想著等狼崽子被槍斃了,他再回來,就說被兒子打跑的,或者說被兒子打壞了頭失了憶,成了盲流,反正狼崽子已經成了殺人犯,小玉再狠還能去舉報他嗎?再說沒證據怎麼舉報?隻靠一張嘴說,人家警察能信她?

那天老周不緊不慢的部署著,正想去隔壁拿回送給鐵柱的那袋子饅頭乾帶去地下室,免得浪費,結果正聽見蘭靜秋跟狗說話,說什麼受害者的屍體……

老周一聽就知道已經露餡了,可他還沒準備好啊,當時他還以為是他扔給狗的骨頭沒啃完,被人看出來了。

他趕緊跑回家想把藏起來的屍塊跟凶器放到狼崽子的床底下,哪想到隻剩下了凶器跟血衣,肉已經不見了。

老周當時嚇得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他想一定是周保國那個狼崽子乾的!

狼崽子已經知道了自己想誣陷他,就先下手為強,先去跟警察舉報了自己!

老周嚇壞了,出去騎上蘭靜秋的自行車就想著逃之夭夭,可半路上小風一吹,他突然又冷靜下來,如果狼崽子把那半袋子肉送去了派出所,警察應該直接衝來他家,而不是去隔壁看狗!

他車把一轉去了廠裡,先到車間把劉小玉叫出來問她知不知道,劉小玉隻低著頭,被老周逼急了才說:“是我一大早扔去河邊了,放心,沒人看到,不會查到是你做的。我就是想嚇嚇你,你總做這些事,越來越沒人味,保國再怎麼說也是咱們兩個從小養到大的,你殺誰也不能殺他啊!”

老周當時心裡一涼,果不其然,小玉還是選了她兒子,當初就不該讓她生孩子,女人有了孩子,哪還管男人!

更讓他害怕的是,小玉是不是已經知道當初的事,老周不敢試探,隻說:“你說什麼呢,我也隻是嚇唬保國,我自己親兒子,我殺他乾嗎?”

劉小玉也沒說穿,她當時還不知道老周要誣陷兒子是殺人犯,她隻是想把這事捅出去,又害怕老周被抓,她心裡想著最好是能嚇住老周,又不讓他進監獄。

所以她隻是讓老周保證不再欺負周保國,以後一家子和和樂樂的過日子。

“我知道你倆不對付,我正給他尋摸媳婦呢,等娶了媳婦就把他分出去過,咱就不管他了。”

兩人當時說得挺好,但老周知道他藏不住了,他把自行車拆了藏起來,裝得若無其事的回去,正好看到幾個警察在他家門口。

蘭靜秋掀開簾子時,他甚至都想邀請她進去細細查看,最好翻出他已經藏在狼崽子床下的東西,結果這姑娘隻看了一眼沒進去。

不過她這一眼一定發現了那幅畫,所以後來她再提出想參觀,老周反而不讓看了,順便跟警察說兒子不讓彆人進屋,暗示他屋裡有秘密。

晚上去值班時老周打算先回家一趟,跟狼崽子吵上一架,最好整條街的人都能聽見,然後他再悄悄從河邊墳地進地下室藏起來。

白天剛被警察調查過,晚上跟兒子吵了一架就失蹤了,警察肯定會到家裡調查,他們一定會發現床下箱子底下的東西,狼崽子一定會被當成殺人犯!

結果還不等他回去,狼崽子就找來了,鬼鬼祟祟的顯然也是想找到他的把柄。

老周把他打發走,更堅定了自己把這事做成的決心。

等聽到警察來時,他正想著回家,結果又在西門看到了狼崽子,這就更好了,廠裡的人看見他跟著兒子走了,等他失蹤,狼崽子嫌疑最大。

老周覺得自己都算到了,有凶器跟血衣,狼崽子就算不認罪也沒用!

可他怎麼也沒料到居然會在如此隱秘,一直都沒被人發現的地道裡碰見白天的女警察!

蘭靜秋替他解了惑:“鍋爐口有車輪印,很雜亂,你是在那裡把車子給拆了?”

老周恍然:“我每次從那裡進出都會把鍋爐房清掃一遍,要不是小玉打亂了我的計劃……”

蘭靜秋見他這麼輕描淡寫地把殺人順便誣陷無辜之人說成計劃,不由冷笑:“這世上根本就沒有完美犯罪,你的計劃漏洞百出,要想實現還得有幾個不負責任的刑警和一個不作為的派出所,可惜你碰上了我!上班第一天被偷自行車,你猜我會不會查?”

老周歎了一聲,當時真不該慌的,“我能見見小玉嗎?”

“現在不能,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她一定會放棄你,保護周保國,不隻因為那是她兒子。”

老周已經破罐子破摔了,聽到這話卻緊張起來。隻聽蘭靜秋說:“她早就猜到了當時發生了什麼事。”

老周眼眶紅了,“沒有,什麼也沒發生,什麼也沒發生!”他說著又想拿頭往桌上撞。

蘭靜秋歎口氣:“你堂哥醉酒後跟她說了你找過他想借種的事,她怎麼可能猜不到,我想知道到底是你指使他們去侵犯你妻子,還是你隻是給了他們機會?”

“沒有的事!沒人侵犯過我媳婦,你彆在這裡亂說。”老周一邊碰頭一邊嗚咽著。

蘭靜秋眼裡毫無憐憫:“第一個姓張的可能本來就不是好東西,後來的呢?都沒忍住誘惑嗎?”

老周知道一切都完了,他也放棄了掙紮,頭貼在桌上,好半天才抬起來,聲音似哭似笑:“有啊,我一開始放過了好幾個,他們都沒動歪心思,不過後來殺順手了,動不動歪心思他們也是兩腳羊,我這是在幫著國家清除盲流啊。”

“我呸,國家清除盲流是說把他們送回原籍安頓好,或是給他們找地方上班勞動,哪是你這種清除?”

蘭靜秋突然理解東子了,好想在這個人臉上來一拳,真他媽的不是個東西。

她在爆粗口前主動結束了審問,又去看了看周保國。

小周坐在那裡一臉茫然,“原來你是警察?”

“是啊,我是去查案的,當時我以為你是個小毛賊,怕你耽誤我的事,就騙了你。你為什麼半夜去廠裡?”

小周抖著腿,臉色發白:“剛才已經有人問過我了。”

蘭靜秋已經看過筆錄,上麵說小周隻是不知道老周為什麼一直看他不順眼,還以為他在外邊有彆的女人還有彆的孩子,他就想著半夜查探一番,看老周是不是跟哪個女人在廠裡約會。

哪想到這個秘密太大了,他完全承受不了。

“殺人還吃人?還想著栽贓嫁禍給我?”小周兩手交握著,腿越抖快,“這是真的嗎?怎麼可能?我爸雖然對我不好,但他是個好人,他跟街坊鄰居關係都很好,他還經常幫助盲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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