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靜秋乾脆在房間裡布置了機關,最簡單最原始也是最有效的捕獸夾,堂屋門口跟臥室門口都放上了,而且還做好了遮掩,再有人想不著痕跡的進來是不可能的。
燕子李因為盜竊被收監了,蘭靜秋卻還是不打算放棄,她的直覺告訴她,李大娘觸電身亡和李二民上吊自殺都有問題,做警察不能太相信直覺,但也不能忽略直覺。
她找到洛生海:“請你吃飯。”
洛生海詫異地看看她,又探頭出去往西邊看:“今天太陽一定打西邊出來了,蘭家六妹要請我吃飯?不會是鴻門宴吧?”
“怎麼會想到鴻門宴,難不成你也有需要向我謝罪的事?”
洛生海笑了起來:“你可真是嘴上不饒人!好,等我叫上……”
“付哥可以,東子就算了,我看見他就消化不良。”
洛生海笑得更歡暢了,“還生他氣呢?他就是最近總不順,也是覺得你是自己人才說話隨便的。”
蘭靜秋也笑道:“洛隊,我不是跟他生氣,是我跟他不熟啊,找你是有公事,你要沒空吃飯,就去你辦公室談吧。”
洛生海收斂笑意,多少有些失望:“公事啊,我還以為你是專程來請我吃飯,走吧,我請你。”
他把蘭靜秋請到了辦公室,又叫人去食堂打兩份飯過來,蘭靜秋一看,正好了,本來請他吃飯就是提前表示下謝意,表個態而已,正事肯定不能在外邊談。
刑警隊的夥食比他們派出所可強多了,菜花炒肉,涼拌藕片,還有拳頭大的肉花卷,這夥食,蘭靜秋又有點想來刑警隊了。
洛生海又從他抽屜裡拿出個魚罐頭來打開:“簡單了點,不過也比外邊吃得好。”
蘭靜秋忍不住道:“這還叫簡單?我們那兒天天麵條,偶爾饅頭,菜也沒什麼葷腥。刑警隊資金就是充足,小日子過得不錯嘛。”
洛生海想起她盯著他侉子看的眼神,不由笑道:“再努努力,爭取調過來吧。”
蘭靜秋愣了下,真沒想到他會對自己發出邀請,“再說吧,我們派出所除了夥食,其他地方也挺好,再說夥食不好是因為有碩鼠。”
“碩鼠?”洛生海皺眉,“你確定你要說的事應該跟我說嗎?有碩鼠那得去紀檢部門或是市局吧。”
蘭靜秋無奈地笑笑:“碩鼠不大,倒也不至於去市局,那天我看見做飯的阿姨帶著個黑布包往外走,我就假裝不小心碰了她一下,裡邊應該是桶裝液體,你猜是什麼?”
“酒?不對,派出所不會有酒,是油嗎?你們做飯阿姨偷食用油?”
“沒錯,聽老陶說她家挺困難的,家裡好幾個孩子,兩個殘疾,男人還半癱著。老陶還說廚子就沒有不偷的,她也挺不容易的,大家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我覺得你就算偷也不能太過份吧。她把花生油拿出去賣了,換豬油來給我們吃,什麼菜最便宜就買什麼菜也沒什麼,不能怕我們吃太多就把菜做齁鹹吧,這可不是一句家裡窮就能解釋的,這心眼就是有點不好。都快不把我們當人了,隻想著她家裡,問題是派出所每月都給她發工資,不多,十塊錢,可她也就做兩頓飯,做完就走了,平時我們加班都自己做。”
洛生海聽得頭大,這事跟他說乾什麼呢?他能跑去他們那兒管做飯阿姨嗎?不像話啊,還是想讓自己抽空跟做飯阿姨談談?可他去也不合適吧,他們派出所是沒人了嗎?
他趕緊拿了乾淨的筷子給蘭靜秋夾魚夾肉,“多吃點,現在咱們這麼忙,在單位吃不好是挺委屈的。”
“不是委屈!是我覺得這事不對,應該指出來,讓她改了或是乾脆換人,難道就因為她家困難就這麼忍著嗎?現在偷食堂,等膽子越來越大,會不會偷彆的?廚子切肉的時候留下一刀,或是給自己家換點細糧,我都能理解,她有點太過了,派出所的人居然都忍著,我跟曹所長說,曹所長也隻說她家挺困難的。困難咱們可以給她捐款,或者再把打掃衛生的活也給她,多給她開點工資,怎麼能任由她偷盜呢?大家都知道並默許的事就不叫偷了嗎?這樣縱容她,怎麼好意思去抓扒呢?”
洛生海以為她是來發牢騷的,勸道:“曹所長都不管,肯定有他的理由,你饞了來我這裡,我請你吃。”
蘭靜秋皺眉:“如果你也在東城派出所,你會縱容她嗎?”
洛生海愣住:“我不在……”
“假如你在呢!這麼說吧,假如你是我,你會不會跟大家一樣縱容她?”
洛生海看著她認真的神情和呼扇著的長睫毛,有點心猿意馬,她能跑來跟他說這樣的小事,肯定是把他當做了可信任的朋友。
他猶豫片刻,鄭重道:“應該會吧。”
蘭靜秋失望地看著他:“古語有雲,不告而取謂之竊,古語又雲,勿以惡小而為之,勿以善小而不為。”
洛生海覺得頭又大了一圈,這孩子是受刺激了吧,做飯阿姨肯定很過份,天天讓她吃麵條吧,看把人給氣的。
蘭靜秋道:“她偷花生油是不是偷,她偷麵粉是不是偷,她偷菜金是不是偷?派出所是什麼地方?為人民服務是這麼服務的嗎?警察的職責是什麼?出去抓小偷,回來看著廚師往外偷東西?他們是不想管還是不敢管?當初找人家來的時候估計就是為了照顧她家困難,結果因為人家拿了點東西就把人辭退了,怕說出去不好聽吧。”
洛生海點點頭:“真沒準兒,曹所長肯定也為難,不過確實該找她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