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靜秋去洛生海辦公室時,桌上已經放著打好的飯菜,一葷一素在現在來說就已經很豐盛了,蘭靜秋卻吃得氣悶,原以為這當爸的能帶女兒去看精神科,應該很重視女兒。
現在可沒有找心理醫生一說,小地方醫院連精神科都沒有,有精神疾病的,輕症大家就說這人古怪,重的就是瘋子神經病,除非危害到社會了,才會被抓起來去看精神科。
像紅霞爸這樣能帶女兒去大城市看病的真是少之又少,哪想到他關心的不是女兒的身心健康,而是丟不丟臉,知道紅霞差點放火,他第一反應是進少管所會丟他的臉。
沒一會兒,洛生海進來了:“這當爸的確實不靠譜,其實這姑娘進少管所挺好的,時間不會太長,在裡邊有專人開導教育,總比跟著她爸跟後媽強。”
蘭靜秋可沒他那麼樂觀:“你怎麼知道對她是好事,有些人隻是一時衝動走了極端,結果被關進去學一身壞毛病。再說你也說了她關不久的,出來後還不是跟著她爸。”
洛生海歎口氣:“她爸被嚇到,不想要她了,說她精神一定出了問題,萬一哪天在家裡放火……”
“李紅霞想燒的是仇人,隻是找錯了對象而已,她爸為什麼會怕她在家放火,看來李紅霞在他家過得確實不怎麼樣啊。”
洛生海勸她:“你不要太感情用事,李紅霞比一般的孩子成熟,隻要想開了,一定會做出對自己有利的選擇,去親戚家或福利院,隻要她爸給掏錢,她能顧好自己。至於她的創傷隻能靠時間來愈合了。”
蘭靜秋看著黑板上那個打著問號的名字,歎口氣:“她媽媽聽到她那些紮心的話,會不會真的崩潰自殺了,也許隻有三個受害人!”
這事後續處理蘭靜秋沒再管,她抽空去了紅霞媽打零工的地方,工作單位那一圈已經查過了,沒有疑點,打零工的地方偏遠一點,是郊區的養牛廠。
紅霞媽的活兒是喂牛,需要把乾草背到牛欄裡,有力氣的工人想節省時間,有時候會把兩捆乾草係在一起,然後像挑擔子一樣挑過去。
蘭靜秋隻觀察了一會兒,就發現他們打繩結的方式跟這四起自殺案繩結方式相同,於是管廠長要來了所有女工還有跟女工有交集的工頭的名字,然後她發現了一個熟人。
“劉小玉?她什麼時候來你們這兒的?”
廠長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一看就很乾練,結果辦公桌上去亂得很,他手忙腳亂地在抽屜裡一通亂翻,翻出個考勤本又嘩啦一通翻,才說:“快一個多月了吧,不過最近不來了,我倒是聽說過她的事,不過她男人犯的事,跟她有什麼關係?我也沒在意,怎麼了她也犯事了?”
蘭靜秋搖搖頭:“那種打結方式,是你們教給女工的嗎?”
“我們怎麼會教這些東西,除了屠宰工跟管理,這些送草的工人都是臨時的,估計是他們自己跟誰學的,覺得方便就都用了。”
蘭靜秋找了兩個人問,他們都說是跟彆人學的,然後一個個的查過去,果然是跟劉小玉學的!
蘭靜秋想起劉小玉被捕獸夾夾住,還能掙脫還能徒手拄著跑路,這心理素質這體力,不正符合他們要找的人嗎?
會是劉小玉嗎?她在審劉小玉的時候就知道這女人不是善茬,知道周寶貴殺人但從來沒管過,估計是一丘之貉,劉小玉隻是沒動手而已。
蘭靜秋本想先去醫院看一眼劉小玉,試探試探,但想到今天出驗屍結果,她先回了刑警隊,如果劉姨體內有藥物殘留,那劉小玉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周寶貴個子矮小,殺人都是先迷暈了,做為他的妻子,劉小玉不可能一點也不知道,也許她還留著迷藥,也或許她自己就會配置迷藥!
蘭靜秋趕回刑警隊,進門就問:“化驗結果出來了嗎?”
洛生海也在等,他拉了把椅子讓她坐下:“稍安勿躁,我跟他們說了,結果出來馬上送來。”
付建國也緊張地搓著手,“你打賭那天就開始算的話,這是第三天了,一點進展都沒有,還差點讓那小姑娘把供銷社給燒了,這要是受害人體內查不出藥物殘留,咱們還從哪兒查?”
洛生海道:“李紅霞的事是意外,咱們不去查也會發生,不過這給公安係統提了個醒兒,以後的自殺案不能隻聽家屬的,一定要做詳細的篩查,排除所有可能才行,就算確定是自殺案也得做好善後工作,雖然警察不是神,但把該想到的地方想到了,才能保證人民群眾的安全。”
蘭靜秋越看他越像曹所長,大道理一套一套的,但也知道他說的在理,“李紅霞怎麼樣了?”
“已經送進少管所了,安排了專門的老師給她。她被送走前還想見你,因為你跟她說過咱們在查她媽媽的案子,我幫你解釋了,不能給她太多希望。”洛生海說。
“我當時隻是勸她的話,而且就算她媽媽是被人殺害的,她在她媽媽死前說過那些話,大概一輩子也不能原諒自己,這姑娘真的太可憐了,那樣的處境下,說幾句衝動的話很正常,結果她媽就死了!”蘭靜秋也開始反省起來,以後回家說幾句調侃的話就行了,用不著懟了這個懟那個,免得哪天後悔,雖說蘭奶奶討厭,可這麼一大把年紀了,還在幫著照顧青青,人嘛,本就是一半天使一半惡魔,哪有那麼十全十美的。
洛生海見蘭靜秋發呆,還以為她在擔心李紅霞:“等你不忙了,可以去少管所探望她,現在還是專注眼前的案子吧。”
蘭靜秋不是聖母,李紅霞很可憐,但不是她的責任,“如果查出來她媽媽不是自殺,我一定去告訴她,如果是自殺,那還是免了吧。”
洛生海愣了下:“我還以為你要說,不管她媽媽是不是自殺,你都要告訴她。如果她媽是被人殺害的,也許李紅霞的愧疚感會小一點。”
“我在你眼裡有那麼不守規矩嗎?真相就是真相,無關痛癢的事說點善意的謊言還行,有關案子的事,我不會歪曲事實。”
洛生海笑了起來,在他眼裡她就是不守規矩,我行我素的人,永遠有自己的一套行為準則,總躍躍欲試地想去踩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