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靜秋右手受傷,打算左手拿勺子吃飯,她看著飯盒蓋上那隻巨大的豬腳,想起夢裡四濺的屍塊,哭笑不得。
“鎖隊,我這麼信任你,你怎麼給我出這種難題啊!”
老鎖納悶,看看她受傷的手:“怎麼就難題了?直接上手啃啊,這叫以形補形。”
旁邊座位上的人也都朝這邊看,還有的自來熟,笑著說:“可不是嘛,不隻以形補形,這豬腳營養豐富,受了傷就該補補,都不是外人,拿著啃吧。”
有的卻說:“人家一漂亮小姑娘,當著你們的麵啃豬腳?肯定臉皮薄,不好意思!”
“不可能,這位把我們那兒的拚命三娘都比下去了,彪悍著呢!怎麼可能不好意思!”
蘭靜秋朝那邊瞪了一眼,他們善意地笑了起來,隻說:“多吃點,傷好得快。”
洛生海一直沒說話,這時卻伸手把那隻豬腳連飯盒蓋一起拿了過去,蘭靜秋鬆了口氣,她不是怕當眾啃豬腳,隻是今天不是很想吃。
她以為洛生海想吃,或是單純替她解圍,哪想到他起身去拿了乾淨的筷子跟勺子過來,然後筷子按著豬腳,勺子邊當刀,剔起了肉。
老鎖笑容曖昧起來:“還是洛隊貼心啊!”
洛生海看了蘭靜秋一眼,知道她不喜歡彆人打趣,就說:“照顧受傷同事嘛,你給她打飯,我幫她吃飯。”
蘭靜秋覺得自己說推辭的話反而顯得矯情,旁邊那桌沒準又會打趣,乾脆大方謝過。
省廳的飯就是好吃,豬腳肥而不膩,十分軟爛,倒是很好剔下來,蘭靜秋吃得順口,早忘了夢裡的事。
吃完飯還有人幫著收拾飯盒,蘭靜秋舉著右手,覺得受傷的日子也沒那麼難熬。
老鎖不喜歡審訊,也知道人家齊老師用不著他,就主動說要去買票,“明天下午走應該沒問題吧,今天你們去審訊,明天上午寫寫報告,下午回鳳安!我家裡一攤子事呢,出來時間也不短了,早點回去吧。”
蘭靜秋自然沒意見,洛生海也點頭同意。
送走老鎖,兩人來到辦公室,齊老師跟李主任已經在那兒等著了。
齊老師問過兩人的傷,叮囑幾句,就說:“你們不要覺得事情已經查清楚了,就算結了案,他的心路曆程,他的做案動機,都要調查清楚,寫進案例裡,以後做為參考。”
蘭靜秋問:“你們應該已經問過了吧。”
李主任歎口氣:“問過了,他隻說人是他殺的,彆的什麼都不肯再說。”
洛生海看看審訊室裡垂著頭的李陽陽:“他的傷怎麼樣?”
“貫穿傷,沒傷到骨頭,在醫院處理完傷口就被帶來了省廳,他是重犯,肯定不能放在醫院,拘留所那邊正在安排,晚上就送過去。”
李主任說完又笑著拍拍洛生海的肩膀,“小夥子槍法不錯啊。”
抓到人了,大家都輕鬆起來。
洛生海謙虛幾句,又問:“他承認殺了六個人?”
齊老師說:“沒錯,從孟東鷗開始都是他殺的,包括他父親李大醜。”
她看向沉默的蘭靜秋:“怎麼了?不想審他了?還是說你已經清楚他的心路曆程了?”
蘭靜秋笑了笑:“沒事,我隻是對犯罪心理不太感興趣!總覺得抓到人就好了。”
“是嗎?可你在推理中也一直在推測他們的心理啊,靜秋,不要逃避人性中的惡,也不用害怕自己會受到影響,你的意誌很堅定,沒問題的。”齊老師鼓勵地看著她。
蘭靜秋突然想起曹所長也曾經說她不敢直視惡,她不由愣住,難不成自己真有這樣的弱點?
她跟洛生海進去時,李陽陽也沒有抬頭,洛生海就說:“這麼坐著,腿上的傷沒事吧,要不要給你換把軟點的椅子。”
李陽陽聽見聲音,這才抬頭,他看著兩人,哼了一聲:“不要裝了,你們並不關心我疼不疼,隻想讓我認罪,可我已經認罪了啊!沒錯,人都是我殺的!前邊那兩個你也可以按到我頭上,我不在乎,一個還是兩個,六個還是八個有區彆嗎?”
蘭靜秋說:“當然有區彆了,前兩個是李大醜殺的,你在觀摩在學習,你受到了他的影響,殺戮不是你的本性。”
李陽陽笑了笑:“他是我爸爸,我身上流著他的血,你怎麼知道我跟他不一樣呢?”
“你媽媽是不是經常說你身上流著李大醜的血?”
李陽陽愣了下,抱起胳膊,這是防備拒絕的姿勢,蘭靜秋知道他不打算再說了。
可她卻還是問道:“你媽媽小時候是不是間歇性的對你好,每次罵過你打過你,再抱著你哭給你道歉?”
李陽陽嘴唇動了動,還是不肯開口。
外邊,李主任歎口氣,對齊老師說:“她的切入點跟你一樣,我們都知道李陽陽對母親的感情很複雜,要不然讓他見見沈春萍!”
齊老師說:“還不到時候,讓靜秋先問一遍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