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嬌開始招供後就好說多了,她三年一共送了十一次孩子,這次是第十二次。
她把每次孩子送到哪個市哪個村鎮附近說了個清楚,但卻沒有具體的地址,也不知道孩子的來處。
都是平叔找她,把孩子給她,然後讓她把孩子帶到某地賓館裡,他在那裡等她,或是讓她在那裡等上一兩天。
“有時候不是他,是個女的去接,不知道是不是他媳婦,話很少,背有點駝,很痩。”
蘭靜秋詳細問了這女的長相,又畫了幅像。
“平叔跟你說過他家的情況,你沒去過,也沒問過具體位置嗎?”
楊嬌攥著拳頭,好像有點心虛,蘭靜秋歎口氣:“你沒有對不起他,坦白從寬,你從此才能徹底解脫,不然你一直活在刀尖上,你女兒也不得安生。”
楊嬌哀求道:“我什麼都跟你們說了,你們能不要查我女兒嗎?不用驗親子關係,她就是我親生的。”
蘭靜秋十分無奈,“如果她確實是被遺棄的,應該能留在你們家,你現在應該關心的是你自己,把事情早點交代清楚,協助我們找到平哥,你才能立功,才能早點出去,不然的話你再愛你女兒,出去了她不認你,嫌棄你是人販子,你說你難不難愛?”
楊嬌眼淚又掉了下來:“一步錯,步步錯!我也不想當人販子,我當初隻想要個孩子,有人跟我說平哥能幫忙。”
蘭靜秋怕平哥跑了,沒時間聽她感歎,隻問道:“平哥是哪裡人,他也沒說過嗎?”
“就是咱們鳳安的,他說因為是老鄉才找我幫忙。”
蘭靜秋愣了下,居然就是鳳安的,如果他說的家庭情況是真的,那應該很好找。
“市裡的還是村裡的?還是哪個鄉鎮?”
楊嬌搖搖頭:“我還真問過他家地址,他隻說就是鳳安的,不肯細說,但我覺得他應該是城裡的,因為他有次來找我,說剛在家吃完飯才過來,當時他騎著個自行車,身上還一股子蔥油餅味。”
“他跟你說家裡人病的病,殘的殘時,是怎麼說的?”
楊嬌不解地看著她:“什麼怎麼說的?”
“他是把所有的情況一起給你描述的,還是斷斷續續地透露給你的。”
蘭靜秋見她還是疑惑,就舉例道:“他是一股腦的跟你說‘我家裡特彆困難才乾起了這個,我爸如何,我媽如何,我媳婦如何,我孩子怎樣,我還養著我前妻的爸媽,我家需要很多的錢來買藥治病,還是偶爾會提起一句,他家人病了要買藥,斷斷續續的你才知道了他的家庭成員,才知道他家很困難,老的老殘的殘!”
楊嬌明白了,她皺眉想了會兒:“斷斷續續地說的吧。”
蘭靜秋一邊記錄著一邊琢磨,平哥這個家庭情況的可信度,如果平哥是一次性把情況說完,那很有可能隻是想好的台詞,預設好了一個人設,隻為了增加他身上的悲情感覺。
女性很容易被這中命不好,又特彆負責特彆仗義的男人感動。
楊嬌像是想到了什麼,又突然道:“有一次我去桃源縣,差點被人逮住,我當時就怕了跟他說我不想乾了,他就跟我說他五年來從來沒有出過事,他的同伴也沒出過事,說我們這是在做好事,佛祖一定會保佑。”
“五年?”
蘭靜秋想起自己上次的統計,鳳安市也是在近五年丟孩子的數量才增多的。看來都跟這個平哥有關係。
楊嬌再想不出什麼有價值的線索,再次哀求蘭靜秋不要把她女兒帶來,蘭靜秋歎口氣,還是那句話:“先顧好你自己吧,如果是偷盜拐騙來的,我就算不查,人家家裡人也一定會找啊。”
她一出審訊室,曹所長就說:“真是咱們鳳安的?”
蘭靜秋道:“平哥很狡猾,他從沒跟楊嬌透露過他家的地址,兩人隻是單線聯係,我覺得他真不一定是鳳安人,但肯定離得不遠,楊嬌說口音有點像,肯定是鳳安周邊的。”
洛生海跟東子從外邊進來:“我已經請刑警隊的畫像師重新畫了他光頭的畫像,正在複印,等全市範圍內發下去,再把出市的路口都堵死,咱們來個甕中捉鱉!”
蘭靜秋把那個女人的畫像也遞了過去,“這是他的同夥!”
洛生海把畫像給了東子:“趕緊去複印!”
蘭靜秋接過洛生海手裡的光頭畫像,想起在車站碰到的假發男,她皺眉道:“就怕他又戴上假發,現在的複印機太爛了,本來畫像就跟照片不同,再一複印,更模糊了,大家肯定習慣性地去留意更明顯的特征,比如是光頭還是平頭,戴眼鏡還是不戴眼鏡。”
洛生海道:“放心吧,發畫像時跟他們強調一遍,隻看臉!不過冬天偽裝太多了,帽子圍巾口罩,也不能在大街上讓人都露臉看一遍吧,我覺得還是得發通緝令。”
曹所長一聽,皺起眉頭,派出所是沒有資格發通緝令的,不過隻憑著畫像全市找人,又不驚動群眾,確實不容易找,他乾脆道:“行,那我跑一趟市局吧,申請下個通緝令,這個人販子越聽越可怕,肯定是個團夥。五年啊,肯定不隻鳳安的孩子被拐,他們肯定有一個網,把這兒的孩子運到彆的地方,把彆處的孩子運到咱們這兒來。”
蘭靜秋道:“沒錯,這個楊嬌可能隻是他一個手下,而且隻管運輸,隻她就運送了十二個孩子,從幾個月到三四歲不等,男孩女孩都有,必須得找到平哥,摸清楚這個網絡到底有多龐大。”
等曹所長走了,老陶有點擔心地說:“發通緝令會不會讓他狗急跳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