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很快拿來了密碼本,不過她臉色好像不太好,把本子遞給蘭靜秋就出去了。
喬木森痛快交代了父母的罪行,還把完整的名單給了蘭靜秋他們,“我媽每次回來我都會問得清清楚楚,全都記下來,就是想著有一天把這個名單交給警察,幫著把孩子找回來。”
他垂著頭好像十分後悔:“其實我一開始沒想著用我爸的肝,我還想著隻交名單,我爸媽也不會暴露,我們一家好好的,那些孩子也都能回到自己家裡。”
還真是孩子的想法,不過想想五年前他才十歲,有這種想法也算正常。
蘭靜秋說:“你是從反複發作後才開始琢磨著換肝的?”
“我切了塊肝,醫生說還會長的,我知道他是在騙我,我怕以後會不會再切一塊,那我還能活嗎?小雪的眼角膜就能用彆人的,據說還是個死刑犯捐的,我為什麼不能?醫生說沒人敢做,而且肝移植比眼角膜複雜,還得配型,我才想著……”
蘭靜秋歎口氣,喬木森在鳳安市立醫院勸她不要阻攔他時,說得振振有詞。說什麼他有病都是他爸害的,所以他用他爸的肝理所應當,可他在謀劃時還不知道劉家人迫害他的事,隻因為他爸有了小寶,他就決定把他爸也變成死刑犯,再等著用他的肝,這個心性,以後真的能走正道嗎?
她忍不住說:“做為病人就得聽醫生的話,不要總是想當然,你爸不信肝能再生,你也不信,那你們把所有醫院都轉一遍,多問幾個醫生也行啊,你媽不是一直帶著你去大城市的醫院嗎?總不能所有醫生都在騙你吧,要不然買幾本醫學書好好補補課!居然是因為這種原因非要換肝?”
洛生海看她生氣,就接著問:“把帳本跟衣服藏到耿淑欣家,去找慈善機構把贓款洗白,這些是你媽做的決定,還是你呢?”
喬木森被蘭靜秋說懵了,醫生經常配合著他爸媽騙他吃藥啊,他當然沒法信。
聽見洛生海的問題他愣了下,“不是我,我隻是跟我媽說小雪治好了眼睛,是我媽發現了我爸有小老婆跟私生子,她……”
喬木森突然閉上嘴,指指密碼本:“反正都在這裡了,你們怎麼想我不重要,這個本子能讓我媽減刑嗎?”
蘭靜秋剛想說得看法官了,結果聽到門咯吱一聲,像是被人從外邊不小心推了下,她馬上過去查看,正見小雪正在走廊裡慌忙離開。
蘭靜秋歎口氣追上去:“小雪,你跑什麼?”
“我急著回家。”
蘭靜秋走過去,見小雪一張小臉繃得很緊,眼睛裡也滿是驚慌,像是受了驚嚇的小鹿。
她低聲問:“你剛才聽到我們說的話了?”
小雪沒回答蘭靜秋的問話,卻反問道:“警察同誌,森森想用他爸的肝臟嗎?”
“他是這麼想的,但他現在不符合條件。”
“他以前跟我說很羨慕我,能有死刑犯給我捐眼角膜,他為了換肝想著把他爸變成死刑犯嗎?”
蘭靜秋歎口氣:“人都有偏激的時候,他爸他媽都是人販子,他在那樣的環境下長大,思維跟正常人可能不太一樣。”
小雪說:“我是十一歲的時候因為意外失明的,我爸媽當時就搶著要把他們的眼角膜給我,可我不能為了自己讓我爸媽變瞎子啊。”
蘭靜秋不想跟她多說,隻含糊道:“人跟人是不一樣的,再說肝移植又不是心臟移植,必須得一個活一個死。”
小雪手微微顫抖著交握在一起,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剛才回去拿本子的時候,我跟我爸說了森森的事,我誇他有良心,知道把這些都記下來,還想著報警,還能大義滅親,可我爸叫我不要再跟他來往了!”
蘭靜秋很能理解小雪爸爸,要是她是小雪的家人,大概也會這麼勸她。享受完了這些錢,再去大義滅親?這算是正義嗎?
小雪哭道:“我爸說他記了一本子被拐孩子的名單,還能安心享受這些錢,也不是什麼好人。我說他是為了治病,我爸說那他為什麼治不好才讓你把密碼本給警察,要是治好了他就不會再管這些孩子了。要是治不好,他爸媽為了他的病才去犯法的,他死了還要把他爸媽的罪行都暴露出來,太沒良心了。”
小雪淚眼模糊地看著蘭靜秋:“我想替森森說話,可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我爸說他不是好人,叫我離他遠點,我……我聽我爸的。警察同誌,你能不能替我轉告他,讓他以後彆再來找我了。”
蘭靜秋歎口氣,“還是你自己去跟他說吧,彆說你爸不叫你再搭理他,就說你爸罵你跑來跑去不好好學習,叫你回家寫作業。”
小雪詫異地看著蘭靜秋:“為什麼這麼說?可我以後也不想他再來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