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銬叮當響,他的聲音斷斷續續,飄忽極了,車門關上時,蘭靜秋看到那隻手也垂了下去,她歎口氣,那種傷隻怕是神仙也難救了,何況就算有神仙又憑什麼救他呢?
癱坐在地上的女人見車開走,終於哭了出來,這次不再是壓抑的默默流淚,而是大聲的放肆的哭了起來!
她右手被蘭靜秋卸了關節,雙手被反銬在背後,卻艱難地用下巴去夠掉在地上的大衣。
蘭靜秋走過去幫她撿起大衣塞到她懷裡,又幫著把那條胳膊接上,問她:“這衣服是你兒子的?”
她打量著衣服,看著有點大啊。
女人正哭得痛快,聽到有人提她兒子,馬上點頭,鼻音很重地說:“對,是我兒子的,我哄他吃藥的時候答應過他,每年過年都給他買一件新衣服,這是今年的,今年特彆流行這種到小腿的大衣,也不知道他穿著合不合適。”
說著,她想到認屍時看到的那件病號服跟白骨,又放聲大哭起來,“喬木森死了沒有?我有沒有打死他?我要他給我兒子償命!”
蘭靜秋歎口氣,對旁邊的民警說:“送去醫院檢查一下吧,精神崩潰了。”
等人被帶走,她站在院子裡看著地上的那灘血,忍不住道:“值得嗎?”
洛生海走過來站在她身旁:“在那位母親眼裡一定值得。走吧,一切都結束了,咱們也該回鳳安了。”
雖然出了這麼大事,但他們留下來確實作用不大,蘭靜秋覺得自己滿腹心事,還有點多愁善感,一點也不像平時的她,本想在車上好好捋捋最近的事,把狀態調整好,哪想到一上車她就睡著了。
洛生海看她的頭一點一點地撞在窗玻璃上,就歎口氣,把外套脫下來,想放到蘭靜秋跟窗戶之間,給她做個緩衝。
他手剛一伸過去,蘭靜秋就睜開眼睛:“怎麼了?”
洛生海把外套塞到她頭旁:“這麼睡舒服點。”
蘭靜秋嗯了一聲,也沒拒絕,又閉上眼,靠在了他的衣服上。
坐在他們側麵的一對情侶一直在觀察他們,男的友善地朝洛生海笑著,還把女孩的頭按到自己肩膀上,女孩也配合地靠過去,還衝洛生海眨眼。
洛生海知道他們什麼意思,不禁心中好笑,他倒是挺想讓蘭靜秋靠在他肩上的,不過見她睡著時都這麼警惕,還是免了吧。
她不隻腦子轉得快,手更快,剛才在派出所,他隻顧著奪槍,都沒留意到她什麼時候把人家肩膀給卸了。
洛生海覺得他要是敢像那男的一樣把蘭靜秋的頭往自己肩上按,自己膀子也得被卸了,不夠鬨笑話的。
等下車時,蘭靜秋把他的外套整理好遞過去,“謝了啊,改天請你吃飯。”
洛生海指指車站附近的麵館:“彆改天了,就現在吧。”
蘭靜秋也有點餓了,見那麵館還算乾淨,也就跟著過去了。
麵隻有一種,茄子肉丁麵,做得還挺香,蘭靜秋這種不愛吃麵的都覺得好吃。
“太好吃了,做茄子就得舍得放油!”
洛生海是見蘭靜秋看著那灘血的樣子似乎是受到了驚嚇,上了車又一直睡著,怕她精神壓力太大,本想開解安慰一番,此時見她沒心沒肺吃得挺開心,就笑了笑,沒再提那些掃興的事。
“是啊,茄子做好了,比肉都好吃,我媽做的鯰魚燉茄子最拿手,下次我讓她做給你吃。”
蘭靜秋趕緊擺手:“可用不著,阿姨做的飯再好吃也不好消化啊。”
洛生海苦笑,不過想到每次回家吃飯總要伴隨著老媽的嘮叨,倒也覺得蘭靜秋這話挺貼切的,他不由哈哈笑起來:“那等我跟我媽學會了,再做給你吃。”
蘭靜秋愣了下,覺得他這話有點曖昧,不過他們分隊同事之間關係很好,動不動就聚餐,誰家做了稀罕的也都會帶來嘗嘗,洛生海應該就是隨口一說吧。
“好啊,還真沒嘗過洛隊的手藝。”
兩人都沒回家,一起回了刑警隊,正好喬所長的電話打過來,通知他們,喬木森傷重不治,在推去手術室的路上就停止了呼吸。
喬所長在電話裡唏噓道:“醫生說他肝跟脾都打爛了,要不說千萬彆做惡啊,喬平原跟張麗用拐賣孩子換來的錢給兒子保住了肝,結果他們的死刑還沒執行呢,喬木森肝被打爛了,人也死了!說實話,我都有點信因果報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