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靜秋看著癲狂的宋東柱隻覺得可悲,十五個女孩因他而死,還有一個在醫院,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但身心受創,能不能恢複過來還不好說,就算恢複過來了,那段經曆也是那女孩心裡永遠磨滅不去的疤痕。
“宋東柱,她們不是你的女人,從來不是,活著不是死了也不是,你隻是自欺欺人罷了。你知道自己活得沒尊嚴,你曾經卑躬屈膝地去求有錢的女人,也許卑躬屈膝不是形容詞,你是真給人家跪下了,結果還被人家拒絕了,嗬,真是丟人現眼啊。”
宋東柱目光再沒了之前的狠厲,而是無助跟悲鳴,也許這才是真正的他,因為躲不過這份無助,才不斷地偽裝自己。
蘭靜秋道:“這就是你心裡的魔障,你做過鴨,還是被人拒絕被人嘲諷的鴨,你連籠子裡的那條狗都比不上,那條狗是彆人在揮舞電擊棒,而你是你自己啊,你永遠沒辦法在女人麵前建立自信,一看到有錢的女人就受刺激,這太可悲了,以後的案卷上也會如實記錄下你是怎樣一個自卑無助的連環殺手。”
“我沒有!誰說我自卑了!”宋東柱還在嘴硬,可蘭靜秋跟東子都笑了起來。
蘭靜秋說:“大家都看得出來,真沒必要再遮掩。”
大家也都看出來宋東柱被徹底擊垮了,他沒法再囂張沒法再輕鬆地敘說他做惡的過程,更沒法再去嘲諷受害者,因為他知道他的做案動機,他的變態起源大家都知道了,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個自卑無助曾經跪地求人家包養,卻被一腳踹開的鴨。
他絕望地罵了一聲,試圖挽回最後一點尊嚴:“我這輩子值了,就是值了,我玩了十來個女人,個個漂亮有錢,你們能嗎?”
東子笑道:“你玩一百個一千個,也改變不了你是鴨的事實。”
蘭靜秋也說:“還是個業務不行的鴨,上趕著人家都不要。”
宋東柱絕望地悲鳴著又想衝著蘭靜秋過來,東子乾脆過去再次把他反銬上,還把手銬收緊了,他肩胛瞬間像是在上刑。
可他卻像是感覺不到一樣,隻低聲說:“我不是,我不是!是他們逼我的!”
蘭靜秋跟東子沒再問下去,這種罪犯會得意囂張,靠的就是曾經對受害者的掌控,和他隱瞞的真相,當這兩樣都失去時他自然沒法再囂張起來,之後隻要正常審訊,做案細節都能問出來。
兩人出來時,市局的領導又是一頓誇,又歎道:“這真是惡人中的惡人,就這點糾紛把人碎屍扔豬圈裡了,太可惡了。”
大家都忙起來,就算被碎屍吃掉了也得找到那個養豬場,拍照記錄,詢問養豬場的主人,還有這個囂張的賭博團夥也得一起端掉。
垮區辦案本就不容易,蘭靜秋卻不想在這兒幫忙了,正要去跟王所長打聲招呼,就見王所長領著一個中年男人走過來:“這就是高鳳的丈夫。”
蘭靜秋一時不知道該跟他說點什麼,可等看到兩人的合照時,她愣了下,照片是高鳳失蹤前過生日時照的,是全身照。
在宋東柱的描述裡,高鳳是個又胖又蠢令人難以忍受的女人,所以他不停的用肥豬母豬來侮辱她,可照片上的女人並不胖,就是臉有點圓,頂多可以說是微胖,而且她很漂亮,眼神一看就是個聰明人。
蘭靜秋不由暗罵,把人殺了還要詆毀貶低一番,這個宋東柱從一開始就無可救藥了啊!
高鳳的丈夫聽到妻子的死訊時已經難以承受,等趕到這裡,聽到她可能碎屍後被豬吃掉了,他崩潰了,流著眼淚狂砸著自己頭:“都是我的錯,都是我不好,我倆吵架了,是我跟她說你也可以去外邊找男人,咱們各玩各的,有錢了就得瀟灑!是我害了她!都是我的錯!”
他哀嚎著跪在地上:“可我是氣話啊,我不想跟她離婚,她是我老婆,外邊那些都是鬨著玩的啊!她怎麼就真去了?”
蘭靜秋聽得無語,這渣男不會還以為自己很深情吧,結果這位可能真的很深情,哭了一會兒,就要找殺人犯算賬,“你們抓到人了對不對?在哪兒?讓我見見他,我求求你們了,讓我見見他!我要看看是哪個王八羔子把我老婆殺了,還扔到豬圈裡,她最愛乾淨的人,為什麼要把她扔到那裡,我要宰了他,我要宰了他!”
雖然蘭靜秋挺想讓他把宋東柱揍一頓的,但他這種眼神這種氣勢,誰敢讓他見。
東子歎口氣:“還真是家和禍事少,有點錢就嘚瑟,現在知道後悔了,有什麼用啊!”
“男的是不是都想著家裡紅旗不倒,外邊彩旗飄飄,我以為是高鳳一個人不想離婚,原來她丈夫也不想放手,要是利索的離了婚,也許就沒這禍事了。”蘭靜秋說著歎口氣,“遠離男人,平安一生啊。”
東子氣笑了,不由替洛隊默哀,他說:“不用這麼偏激吧!好男人多得是。”
“是啊,好男人多得是,可隻要碰到一個壞男人可能一輩子就毀了。”
蘭靜秋說著想起那個被救的姑娘,臨走前跟東子一起去醫院看望她,結果在病房門口看到了魏雯。
魏雯一見蘭靜秋過來,轉身就要跑,蘭靜秋喊住她:“為什麼不進去?你有什麼不敢麵對的,又不是你的錯。”
魏雯哭喪著臉說:“不,這就是我的錯,我早就該發現他不對勁的,他乾這事都三四年了,我一直都以為他很貼心很老實,他給我送禮物,我還以為他很愛我,結果他居然是這種人,我沒臉見人,更沒臉見這姑娘,我……”
蘭靜秋歎口氣,真有罪的人一般都是各種推脫抵賴,不肯承認有罪,而無罪的人不需要彆人指責就已經開始內疚自責了。
她乾脆把魏雯拉進了病房,東子也跟著進去,但病床上臉色蒼白瘦成竹竿的女孩馬上激動起來,像是嚇壞了。
東子發現她的眼睛在盯著自己,趕緊退了出去,女孩這才平複了呼吸。
蘭靜秋皺眉,這創傷可不小啊,一見到男人就嚇壞了?以後怎麼生活,就算她不談戀愛不結婚,想正常生活也得跟男性接觸啊。
她還沒來得及想出安慰的話語,魏雯已經上前握住了女孩的手:“彆怕彆怕,沒事了,那個惡魔已經被抓了,剛才是警察,你沒看見警服嗎?是警察叔叔啊,把你解救出來的警察叔叔。”
女孩似乎聽進去了,眼神沒那麼慌亂,魏雯又指指蘭靜秋:“這也是警察,也是救你的人,彆怕了,以後就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