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大爺也不知是長久不跟人說話了,還是就這麼雜七雜八,反正說兩句總要扯到他自己身上。
“重點就是他倆吵起來了,那個小劉罵那個人是傻子,說他被人家耍,說派出所隻是在利用他,把他爸媽判了死刑,還顯得他們派出所多大度,沒準等不到明年,馬上就會把他踢出警察隊伍。咳,我跟那孩子真是同病相憐啊,我當時也以為能留下來,哪怕去燒鍋爐打掃廁所呢,結果……”
蘭靜秋看他一直糾纏不清,乾脆問道:“您當時也是犯了事吧,什麼事呢?”她想著可能讓他說出來,就不會再糾結了。
結果大爺抿了口小酒:“說來話長啊,那時候年輕氣盛,我覺得她跟我耍朋友呢,又跟車間主任好上了,我能就這麼認了?”
原來是這種事,蘭靜秋無奈道:“你是把人打傷了吧,估計傷得不輕,被開除也正常,不過人不能隻看一個方麵,當時犯了錯,不代表您不是好人啊。現在有人主動要幫你,還要給你申請補助,你都不要,非得自食其力也不肯給國家添麻煩,大爺,您真了不起。”
大爺更得意了,覺得麵前的小姑娘真是會說話,蘭靜秋卻接著道:“現在您也得發揮餘光餘熱啊,我們急著查案子找人呢,您能不能利利索索的把這兩個人的對話說清楚?”
“我這不是正說呢嘛。”
這次大爺倒是沒再夾雜不清,說起了當時的事。
“我沒看見臉的那個小子,背挺的特彆直,聲音聽著都帶著一股子正氣,他跟那個小劉說,就算他被辭退他也毫無怨言,會想辦法去考交警,想辦法去上警校,他說他有當警察的經曆,去考這些學校不會有人卡他。那個小劉說他彆做夢了,還說大家都把你當預備殺人犯,讓他趕緊另謀出路,這個小劉真不是好東西,還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兒子會打洞,我就不信你能是好種兒!’”
大爺歎口氣:“我也不知道他嘴裡這個小周是什麼情況,不管怎樣,人家能當警察,人品總差不了吧,結果這個小劉不停貶低他,讓他彆做夢了,沒人會信他,小周說他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還說會揭穿小劉的真麵目。”
蘭靜秋聽得納悶,小周知道小劉的真麵目?是哪種真麵目?難不成小周也是老熟人?不過聽這對話不像啊。
“你還記得是哪天見到他們的嗎?”
大爺搖搖頭。
“是周幾,幾月幾號或是陰曆能記住一個也行。”
“我這日子過得稀裡糊塗的,記日子乾什麼?”大爺還是搖頭。
蘭靜秋說:“你說你躺在樹蔭裡,那天是大晴天,中午的時候對嗎?”
“沒錯!這個倒是記得清楚。”
小劉從省城回來時已經是半下午,他跟自己在國營飯店吃完飯,然後回派出所,晚上的時候小周就失蹤了。
也就是說他們兩個這次見麵隻可能是小劉去省城之前,那小周被誣陷後為什麼沒跟大家說小劉威脅過他呢?
蘭靜秋滿腹狐疑,接著問:“接下來呢,小周有沒有說要查的是什麼?”
“好像跟女人有關係,說是彆想害靜秋,
名字還挺好聽的。”
蘭靜秋愣住,居然跟她有關係?
大爺倒也不傻,一看她的表情就猜到了:“姑娘,你不會是靜秋吧,還挺好看的,怪不得那兩個為你爭風吃醋,你不知道,想當年啊,我……”
蘭靜秋繃著臉:“大爺,跟我回刑警隊吧。這事必須問清楚。”
“啊?我不去,你剛才說了不抓我的。”大爺利索地起身就要跑,蘭靜秋一把拉住他胳膊,“不是抓,是配合調查。涉及到我的事了,我得找個人跟我一起做筆錄,走吧。”
大爺雖然不情不願的,但吃了人家的飯,再說蘭靜秋又說不會抓她,也就跟著來了。
洛生海見她領著個穿著破爛的大爺進來,不由愣了:“什麼情況?”
“洛隊,這位老人家曾經見過小劉跟小周吵架,也許能問出點什麼,因為涉及到了我,所以我把他帶回來了。”
“你找到目擊者了?”彆說洛生海了,就是東子都驚訝極了,畢竟他們找了一圈又一圈也沒找到任何線索。
蘭靜秋點點頭,簡單說了老大爺之前在裝聾作啞,看到報紙才有點後悔的事。
洛生海說:“看來李隊長發布這個公告還是有用的。走吧,咱倆一起審。”
大爺到了審訊室裡果然不再廢話了,坐的姿勢都規矩多了,生怕把他當包庇犯。
“再沒彆的了,其實我也沒聽見多少,後來兩人就打起來了,小劉打贏了,他往地上吐了一口,說小周什麼也不是,就走了,後來小周從地上爬起來也走了,我一直沒吭聲就躺在上邊看戲,他們都沒發現我。”
蘭靜秋皺眉:“接著剛才說,你聽到小劉各種貶低小周,說他當不成警察,沒人會相信他,然後小周說他一定會查個水落石出,一定會揭穿小劉的真麵目,還說彆害我,然後呢,怎麼就打起來了?”
“對,小周說彆想害靜秋……”
洛生海說:“彆想害還是彆害?”
“啊,這有什麼區彆?我也記不清了,反正就是類似的話。”
彆想可能是有預謀,彆害可能是已經做了什麼,還是有點區彆的,不過這位大爺當熱鬨看,能記個大概就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