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靜秋見他提到惡夢,馬上問:“你是通過電台聯係到他們四個的,他們四個明確說過想死嗎?”
“惡夢裡想死自然是想死。”
“也就是沒說過了?”蘭靜秋無奈極了,這簡直就是個瘋子。
魯書昌此時確實有點癲狂:“他們跟我抱怨他們生活不如意,還要裝出笑臉來,哈哈哈哈,他們那能叫不如意嗎?”
“哦?他們怎麼個不如意啊?”蘭靜秋問。
“那個大學生暗戀他的已婚女老師,那女的比他大十歲,長得也不漂亮,但他說他就是喜歡,一想到連表白的機會都沒有,他就覺得生活無望,他說他總是夢見他走進學校的小樹林裡跟女老師纏綿,然後被藤蔓纏住漸漸窒息。”
蘭靜秋愣住,禁忌的師生戀?怪不得藤蔓是擬人的,要拉手擁抱。
章同舟聽了男大學生的故事,突然覺得自己寫的詩不夠曖昧不夠激情,“居然還有大學生跟女老師的事,當時你為什麼沒有說,隻說他夢見被藤蔓纏繞!”
“我答應過他們要幫他們保守秘密,不過現在他們已經死了,我自然可以說了。”
蘭靜秋對章同舟沒有好印象,可她萬萬沒想到這種情況下他還在想著他的創造不夠完美。
她沉住氣問魯書昌:“他隻是給你描述了惡夢,你就把他殺了?”
“我沒有殺他,隻是幫他體驗一下,我把詩拿給他看,他還感謝我居然讓他的惡夢變成了優美的詩句,他還說特彆喜歡那句藤蔓上的粉花,他的老師雖然總是穿著樸素,但他總能在她身上聞到一股花香。”
“體驗一下是什麼意思?你幫他布置了自殺現場,幫他把藤蔓弄成套索?然後呢?體驗過了為什麼沒把他弄下來?”
“我覺得他解脫了啊,他想這樣死去,真就這麼死了,對他來說應該是幸福的事。”
蘭靜秋聽到這話,終於能肯定那四個人不是想自殺,而是被他引誘被他坑了。
“你跟他說幫他體驗一下,然後把他吊起來直到他死亡?這是蓄意謀殺。”
“不對,我是在渡人,渡完了彆人,我就能渡自己了。”
蘭靜秋氣得想罵人,“你信的什麼佛?渡人是這意思嗎?你以為你是孟婆嗎?”
“能如願死去,逃離他的痛苦,這不是在渡他嗎?”魯書昌蠟黃的臉在昏暗的燈光下晦暗不明,“我倒是想讓人渡我,可惜我找不到啊。”
“那第二個呢?輪椅女孩是怎麼回事?她也想體驗嗎?她朋友跟家人都說她一直很積極向上。”
魯書昌歎了口氣:“那姑娘真的很可憐,她媽媽自從她殘疾後就一直拿海倫凱勒來鼓勵她,還買了自傳給她看,可她覺得她再怎麼努力也成不了海倫,她說她每天都很累,她有時候會想如果那場車禍直接把她碾成肉泥就好了,她媽媽不用再為殘疾的女兒操心,她也不用那麼累,要去跟正常人競爭。”
蘭靜秋歎口氣,果然如此啊,就是正常人也不可能一直積極陽光,人生再順遂也會有情緒不佳的時候,可她卻一直表現得那麼好,壓力都被她藏了起來。
“她隻是做了惡夢,隻是需要一個宣泄的途徑,你卻把她推到了鐵軌上?”
魯書昌眼神深邃,似乎在回想當時的情景:“其實我也覺得很可惜,可是她自己讓我推的!她說她都不能走路,還要給她媽媽去爭取鮮花跟掌聲,太難了,她累了,她明確跟我說了她想死,不過等火車來的時候她好像後悔了,可已經來不及了,是她自己選的,我隻是幫她推了輪椅。”
蘭靜秋皺眉:“你有沒有跟那女孩說過體驗兩個字?有沒有給她看過那首詩。”
“當然看了,我去約他們就是想讓他們看看屬於他們的詩,包括後來那兩位朋友,他們都經常做惡夢,經常在淩晨被惡夢驚醒,才會聽到我的節目。我把他們的惡夢講給了章大詩人,他把惡夢寫成了詩,我覺得這是冥冥中對我們的召喚,到時間了。”
“那是你覺得!不要太自以為是,更不要替彆人亂下決定!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到底有沒有跟輪椅女孩說過體驗兩個字?”
“說過怎麼了?”
說過那就是教唆,說讓女孩體驗死亡,她最後後悔了,卻沒有施救,這不隻是教唆,簡直就是故意謀殺。
“活埋跟淹死在河裡的兩名受害人也是你在幫他們體驗?他們有沒有在生命最後一刻後悔?”
魯書昌說:“活埋的那人在工地乾活時因為操作失誤,把自己要好的工友埋進了水泥裡,挖出來的時候早死了。他一直過不去這個坎,總是夢見他工友活過來,開玩笑地把他給活埋了,說是讓他嘗嘗滋味。他一直做這個惡夢,夢見自己被活埋,我就說那你就試試吧。”
“他嘴裡的花兒是怎麼回事?”
“我給他讀了章大詩人的詩,覺得這樣更唯美更有藝術感,他說那就試試。”
蘭靜秋皺眉,也就是說這四個人跟魯書昌描述了自己的惡夢,當時他們還活著,魯書昌就隱藏了這裡邊的人物跟故事,加上自己的惡夢講給了章同舟,章同舟在寫詩時進行了加工。
魯書昌按照他的詩去殺人時也就照著他加工出來的情節做了,比如給人嘴裡叼上花再活埋,比如在屍體四周放上花束。
“他隻是想試試,你卻直接把他給活埋了?第四名受害人也一樣嗎?”
蘭靜秋越說越氣,“他們隻是想體驗,希望你能在最後救他們,可你卻直接送他們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