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 16章(全新)(1 / 2)

晝夜關係 夏末秋 9645 字 2024-03-27

遠離城市的古鎮小院內,夜色如水,月亮躲在雲裡,天空仿佛被黑色油布籠罩住,漆黑一片,唯有遠處的幾顆星執著地散發著光芒。

夜空下,為實現同一個目標的三人暢快的聊著。

“輿-論造勢是好,但有些內容怕是會被壓下來。”趙局提醒。

“自媒體。”周奚把尹珊的情況簡單介紹了一下,“她從北方周刊辭職後開始運營自己的公眾號,現在已是現象級大v。”

趙局:“我知道她,單位裡許多小年輕是她的忠實讀者,幾乎每篇文都轉載。”

與大多自媒體求快不同,尹珊不追求流量和速度,而是深耕細作,常常好幾個月才會出一篇報道,但每一次都會掀起一陣狂潮。

“你們想從那個點打?”趙局問。

“海外並購。”寧延回。

美國次貸危機第一次把公字號在海外投資的巨額虧損情況暴露在老百姓麵前,但這僅僅是冰山一角。

水麵之下,看不見的地方,才掩藏著體積碩大的山體,比如鮮為人知的海外並購。

受“走出國門、走向世界”思想影響,這幾年,一波又一波的中企大舉進軍海外市場,靠著錢多多的優勢,海外投資呈現爆炸性增長。就在去年,我國從資本輸入國變為淨投資輸出國,其中,公字號海外投資在全球占比一舉達到15%。

然而,爆炸性增長帶來的是爆炸式觸雷,據不完全統計,九成以上的海外並購都以失敗和巨額虧損告終。

相比之下,某大銀行在美國買企業債損失的幾萬億隻能算是毛毛雨。

“這事往深了寫,就會帶出相關部門,到時候……”寧延故意頓了一下,看向趙局。

趙局無奈又痛心地長歎口氣。

海外並購明明是高達九成的失敗率,可為什麼仍有無數中企前仆後繼、熱火朝天地跑出去砸錢呢?這恐怕會挖出更深層,也完全不符合商業邏輯的真相——那些砸錢的企業不怕虧、虧不怕、虧得起。

由於背靠Z-F這顆參天大樹,目前許多參與海外並購項目競標的中企幾乎都擁有比全球各類寡頭公司更雄厚的資金實力。在一些海外收購的案例中,它們報價比歐美企業激進,往往會給出一個讓國際同行震驚得掉下巴的價格,忍不住感慨一句“中國人錢真多”。

因為在大樹下,它們完全不用考慮並購的成本和收益回報,不用考慮是否能盈利。就像藏在大樹下的小藤條,靠著巨型大樹的庇護,拿著普通中小企業和國際同行無法獲得的超低息貸款、享受著各種名目繁多的補貼,大大方方的虧損、瀟瀟灑灑地倒貼錢,快快樂樂的活著。

真的是我們生就人傻錢多嗎?

有誰想過,這些企業瘋狂吞噬的大樹又是靠誰在滋養?

“主管被頂到風口浪尖再所難免。”趙局勉力笑了下,“但不破不立,我相信大家都會明白,上麵不是都糊塗的。”

……

聊得儘興,時間不知不覺就來到十點。

趙局上了年紀,熬不起夜,囑咐幾個注意點後,告辭回房休息。

周奚和寧延起身,目送他走遠,重新坐下來。

周奚懶懶地往前伸著腿,說:“在國外時總聽到各種抨擊體製內領導的聲音,但回來後發現並不全然,比如趙局。”

寧延頷首,“天下不是隻有烏鴉,想做事、有格局有情懷的人其實有很多。”

此話不假,以這次請來的三位領導為例,他們有專業背景,且一直在經濟金融條線工作,懂得經濟發展規律,懂當下資本市場的困局和沉疾,也一直在儘自己的努力去改變去革新。

周奚看著他,“你算一個嗎?”

寧延搖頭,“我隻算個普通商人。”

“下午在露台剛一頓自誇,現在又謙遜上了?”周奚調侃道,“連趙局愛人都想找你做女婿,你哪裡普通了?”

“對了,我聽說趙局從政前在T大做教授,門生滿天下,很多現在都已身居要職,這麼大一棵樹,你真不考慮靠一靠?”

“不想。”寧延神情專注地望著她,“比起靠著大樹,我更想和那個說‘不過如此’的人一起開山劈石、遇水搭橋。”

周奚睨他一眼,“嘴上抹蜜了?”

“你嘗嘗看?”

他刻意壓低了嗓音,帶著明顯的誘惑,一點點靠近,距離近到鼻息相聞時,外麵忽然傳來一串連續的叩擊聲,再一細聽,發現是行李箱在石板上滾動的聲音。

周奚立刻猜出來人是齊琪。

寧延似乎也猜到,微微挑了下眉。

周奚心如明鏡,笑著揶揄,“看來,電影還得改期。”

寧延無可奈何地笑笑,“你先進去吧,我再等會兒。”

周奚點頭,站起身,往前走出兩步,又突然折回他麵前,彎腰俯身,精準無誤地在他唇上落上一個吻。

柔軟又帶著一點微涼,像一塊剛從冰箱裡拿出的絲絨蛋糕,甜美絲滑的味道從唇瓣蔓延開,逐漸擴散至全身。

“先放個片名。”她俯瞰他,眼睛又黑又亮。

寧延凝著近在眼前的靈動黑眸,腦中驀地跳出了年少時曾讀過的一句詩——你一個眼神,便足以讓心海掠過颶風。

此刻,雖無颶風,卻有一下快過一下的如鼓心跳。

周奚走到回廊時,正巧碰上準備上樓的齊琪。

“你怎麼在這兒?”

“剛和趙局談完事。”周奚接過她手裡的包,“稍微輕點,領導們可能休息了。”

齊琪忙不迭點頭,提起行李箱,輕手輕腳地上樓梯。

一進房門,她把行李箱一扔,踢掉鞋子大刺刺地躺在床上。

周奚跟在後麵收拾妥當,來到床邊,踢了踢她掛在床外的小腿,“先去洗澡。”

齊琪不動,雙眼木然地望著仿古木搭建的房頂,半晌才訥訥問,“小奚,你是不是已經猜到了?”

周奚不響。

“你沒猜錯,我和他分手了。”齊琪深吸口氣,逼退淚意,一字一頓,“這次,是真的。”

周奚看了一眼她空蕩蕩的手腕,那裡本該有一條彩-金手鏈,那是喬柏送給她的“定情信物”,這些年不管怎麼鬨,這條手鏈從未離過她的身。

齊琪與喬柏相識在美國,那時喬柏已是華爾街小有名氣的基金經理,而她是去實習的研究生。年輕帥氣、有才華情商又高的經理迅速引得小實習生芳心淪陷,暗生情愫。在同個格子間打拚相處一年多後,借著喬柏生日,齊琪表白了。

然而,得到的回應是,“你很好,但我答應過一個女人,隻要她點頭,我就會娶她。”

“她現在是點頭了嗎?”年輕的齊琪問。

“沒有,所以我還在等。”年輕的喬柏答。

“你可以等她,我也可以等你。”齊琪倔強的說。

這一等,就是兩年。她研究生畢業,留在喬柏的機構,以為終會守得雲開見月明,不想等來的是喬柏離職回國結婚的消息。

喬柏走後,齊琪整整消沉了一年,無數個夜裡,加班回來的周奚看見她躲在陽台上抽煙、喝酒。周奚素來不擅長安慰,隻能默默走過去,接過她手裡的煙和酒,陪她一起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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