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寧延和宗正很快就把飯菜端出來。
齊琪看著滿桌的揚城菜,全是她愛吃的,不由食指大動。她習慣性要挨著周奚坐下來,誰知屁股還沒挨著凳子,就被她搡了一下,然後用眼神示意她:坐對麵去。
齊琪先是一怔,卻在看見在餐邊櫃找開酒器的寧延後當即明了。
“周小奚。”她望著周奚,大聲表達鄙視,“沒想到你居然也是見色忘友的女人。”
周奚懶得理她,兀自坐下。
齊琪卻要故意唱反調,重重地哼了聲,“我不管,我就要挨著你坐。”
周奚白她一眼,“咱倆坐一塊兒,筷子要打架。”
齊琪恍然大悟,“對哦,你用左手。”
話音剛落,隨即又反應過來,“不是呀,你可以坐左邊啊,這樣就不會打架了……”
她倆以前又不是沒有同邊吃過飯,她左,自己右不就解決了嗎?
思及此,齊琪跨出來,準備繞過餐椅去右邊,卻被宗正拉住手臂,“好了,你陪我坐。”
“不要……”
“咱倆已經夠亮了。”宗正玩笑著打斷她的話,“你還想再加瓦數?”
齊琪;“也不是啦。”
她其實就忍不住想鬨一鬨、逗一逗周奚而已,畢竟這麼多年,除了柏遠山,還沒有第二個男人出現在周奚的生活中過。
宗正帶來的是一瓶氣泡果酒,度數不高,很適合女士喝,寧延給每人倒了一杯。
朋友相聚,不需要歡迎詞和祝酒詞的客套,大家自然的舉起酒杯,依喜好酌上一口,開始邊聊邊吃。
齊琪毫無意外成為活躍氣氛的擔當,從開吃起,嘴巴就沒停過,一會兒給宗正介紹每道菜的來曆和典故,一會兒講起和周奚小時候在揚城生活的趣事,一會兒又跳到娛樂八卦……
周奚和她生活多年,早就習以為常,隻在偶爾被cue到時,會懶懶地應上一句。倒是宗正和寧延很是捧場,時不時地搭上話梯子,讓她越講越嗨。
對於宗正,周奚尚可理解為博佳人歡心,可……周奚瞥了眼正津津有味聽著自己小時候糗事的男人,忍不住用膝蓋撞了他一下。
被撞的人卻毫無反應,看樣子像是聽入迷了。
周奚挑眉,又撞過去,誰知,剛配到他的腿,就被一隻手牢牢握住。
她斜過去一眼,捉住她腿的男人麵不改色,不過,原本壓住她腿的手卻撓向膝蓋窩。
屋裡暖氣十足,周奚隻穿了一條休閒的薄運動褲,那處又正是她的敏-感點,被他一撓,她整個人縮起來,差點笑出聲。
使壞的男人這才轉過頭,衝她挑釁地笑了一下,不過也鬆開了手。
周奚惱火,但礙於外人在,不好反攻,隻能狠狠地甩給他一個:你等著瞧,等下要你好看的眼神。
這一幕落在不明真相齊琪眼裡,那就是含情脈脈,深情對望。
她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看向宗正,語氣凝重,“你說錯了,咱倆今天不是電燈泡,而是狗,還是被他倆拉進來屠那種。”
看周奚瞥自己,齊琪痛心疾首地說,“沒想到啊,資本圈叱吒風雲的寧延、寧神和周奚、周女王談起戀愛來,也逃不了滿滿的酸臭味。”
宗正失笑,附和道,“是呀,我也沒想到,延哥談戀愛時會這樣……”
這要換彆的情侶早鬨了個臉紅羞窘,可惜,麵前的兩位大佬修行和道行非常人所及。
一個反問齊琪,“你確定不是因為脖子太短,聞到肚子裡的臭?”
一個笑著提醒宗正:“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成功堵住了兩人的嘴。
--
吃過飯,寧延和宗正負責收拾和打掃。
周奚帶齊琪去客廳說正事,“宗正應該告訴你了吧,我接了中海債轉股的海外並購發行項目。”
“他有跟我提過,說除了同港,還有其餘兩家民資物流龍頭企業也會參與進來。”
那次在南城,宗正答應幫她演戲讓喬柏死心,不再求複合。齊琪感念於他肯冒著兄弟反目的風險幫忙,揚言:“以後你有什麼要幫忙的,儘管開口。”
沒想,那場不算愉快的聚餐後,宗正還真谘詢過她好幾次投資的事,其中就有中海。
“我想請你過來負責這幾家企業的海外並購。”周奚直接了當。
“我負責?”齊琪不敢置信的瞪大眼,“你瘋了嗎?”
周奚目不轉睛地注視她,不說話。
齊琪被她看得心跳加速,神色越見慌亂,“宗正說隻需要我稍微參與一下,並沒有說讓我負責。”
鑒於這次並購企業多,涉及金額大,宗正有些擔心,“我雖然念的金融,但沒有實操經驗,而且集團裡事情多,我也沒有精力來管這件事,想找一個靠譜且懂行的人幫忙,你願意過來幫我盯一下嗎?”
彼時,齊琪思量從鴻升手裡出來的項目能有多大問題?她充其量就幫忙宗正過一下關鍵條款,不讓同港吃虧就行。所以,沒多想就答應了。
現在,周奚卻說是把整個項目,不僅包括同港,還有另外兩家。不,是加上海外5家企業,一共八家企業,跨五個國家和地區的並購大案交給她全權負責。
“我不行。”齊琪肯定地說,“我絕對不行。”
“為什麼不行?”周奚反問。
“我當然不行,你又不是不知道。”齊琪語如連珠,“先不說這個項目對你和寧延多重要,就是單純業務上,我也不行啊,我從來沒單獨負責過這麼大的案子,而且,除了在美國實習的時候我參與過兩次海外並購的case,後來就再也沒碰過,彆說負責,就是給你打下手我都懷疑能不能合格……”
周奚耐心地聽完她的一大堆理由,沒什麼表情地問:“說完了嗎?”
齊琪抿了下唇,點頭,想了想又補充總結,“首先,我缺乏足夠的經驗;其次,個人能力嚴重不足;最後,心理素質差,扛不起壓,所以,無法擔此重任。”
周奚問:“還有嗎?”
“暫時就這些。”
周奚頷首,對上她慌亂的視線,“你從來沒做過二級市場,連實習的時候都沒接觸過。但是昨天,你鎖天聖的時候又準又狠,任誰看都是專業的操盤……”
“不一樣。”齊琪辯解,“那個跟丟了就跟丟,又不會造成實際損失,你這個……”
“你當時跟那些賬號的時候,是這麼想的嗎?丟就丟了?”周奚問。
齊琪滯了一下,不是的,在找尋和鎖定那些賬戶時,她一個都不想跟丟。
齊琪和跳樓的那位女總監有過一次項目合作,那件事帶給她的震撼和憤怒遠比普通同行要多,加上同為女性,她對天聖、對滕向陽犯下的罪行恨之入骨。
所以,昨天,她腦子裡隻有一個想法,不管天聖要做什麼,她都要拚儘全力不讓他得逞。
周奚靜靜地看她幾秒,慢慢道:“天聖早就躲在暗處謀劃拿民生基金,雖然我目前還沒猜到他昨天搶貨的目的,但你肯定也能猜到姓藤的絕不是為了賺錢。”
“你能看出中海這個項目對我和寧延的重要性,滕向陽自然也能看出……”
他們在明,敵人在暗,滕向陽除了借他們撬開監管門檻,把天聖列入競標序列外,還藏著多少陰招、會使出什麼絆子,還不得而知,但從昨天他的舉動看,一定會在中海項目上摻上一腳。
周奚握了握齊琪的手臂,“民生這塊肥肉,一旦被人聞到肉香,張揚舞爪撲上來搶的絕不會隻有天聖。所以,在上麵正式公布前,人多口雜,我不想讓太多人進入團隊,而除了章牧之,你是我認為最合適的人。”
齊琪被她鼓動得有一些動搖,“那你讓章牧之負責,我幫他打下手。”
昨天之前,周奚的確是這樣考慮的。然而,昨天,看見齊琪以一人之力阻截天聖一支團隊,她改變了注意。
她很想見一見宗正描述的那個在她沒看見的歲月裡閃閃發亮的齊琪。
“章牧之還有更重要的安排。”
“可是……”齊琪咽了下嗓子,“我真……沒把握。”
“你不用緊張,我調個人來幫你。”周奚再給她一記強心針。
“誰?”
“賀俊逸。”
齊琪所在的利豐總部就在青州,雖然從古鎮回來,她就離職了,與這位PK掉葉悠然的青州辦事處負責人沒有過直接接觸,但偶爾聽到青州同行提他都是讚不絕口。
賀俊逸上任後,不僅把青州辦管理得井井有條,還有效發揮華鴻聯盟的作用,連續推出了兩項金融創新,讓Y行非常滿意,為鴻升爭取到外管部的海外債發行奠定了重要基礎。
“他在自貿區,接觸的都是海外業務,之前也跟著章牧之參與過印尼和國內橡膠企業的並購,我讓他過來輔助你。”周奚說。
賀俊逸熟悉海外政策和法律條款,有相關經驗,最主要是他為人穩重、處事周到,協調能力強,正好與外向型的齊琪取長補短。
有賀俊逸在,齊琪的負擔是有所減輕,但她還是沒底氣,“要不,讓他負責,我給他做副手?”
周奚挑眉看她,“你再怎麼妄自菲薄,也是利豐的前副總監,還和我是好友,你覺得賀俊逸能心安理得讓你做副手?”
齊琪嗬嗬一笑,這好像是有點壓力……
見她仍是猶豫不決,周奚歎口氣,“行了,你也不用現在答複我。先回去好好考慮,過年後跟我說。”
齊琪思索片刻,點點頭,“行,我回去再考慮下。”
說完正事,齊琪和她聊起彆的,“你春節回家的吧?”
“我們定了明天晚上的機票。”周奚說。
齊琪敏銳地抓住“我們”,笑道,“你帶寧延回去?”
“有問題?”
“沒問題,外婆肯定開心死了。”齊琪說著往周奚這邊擠了擠,試著問:“你和寧延這是準備定下來了?”
同一時間,隔著一個餐廳,宗正倚著廚房料理台,一邊用廚房紙擦乾盤子上的水,一邊也說出了相同的話,“都見家長了,看來你們是定下來了。”
誰想,寧延卻回:“是定,也不是定。”
宗正抬起眼瞼,“什麼意思?”
寧延淺淺一笑,“我認定她這個人,但不會用結婚的形式定下來。”
宗正擦碗的動作微微一滯,“這是你的想法,還是周奚的?”
“是我們。”寧延回。
宗正凝了他幾秒,由衷道,“真好。”
在宗正眼裡,相愛和相處都沒有固定的模式,能讓彼此舒服的就是對的。
在世俗的眼光裡,寧延和周奚已算得上天造地設的一對,更何況,哪怕隻有短短兩次接觸,宗正也能感受到他們之間靈魂和思想的高度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