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呈簌把車開回彆墅,副駕駛座上的喬槑已經睡著了。
喬槑的頭靜靜靠在椅背上,呼吸均勻而又沉穩,也不知道她在睡夢中看見了什麼,纖細的睫毛輕輕顫動,勾惹得旁人都不由得想要去她的夢中一探究竟。
等汽車的發動機熄滅之後,車廂裡頓時陷入到一種恬淡的靜謐之中,空氣裡隻傳來呈簌和喬槑彼此的呼吸聲,呈簌瞥了一眼副駕駛座上的喬槑,並沒有開口叫醒她,而是解開安全帶下了車,準備把喬槑抱出來。
呈簌從車前繞到了副駕駛座外,打開車門,彎下腰將上身探進車內,伸手幫喬槑解開安全帶,溫熱的吐息輕輕吹拂在呈簌的臉上,讓呈簌覺得有些癢。
此時已經是深夜,戶外的空氣中下了寒氣,裹挾著一股潮濕的陰冷,好似一團濕冷的水霧,呈簌一打開車門就順著縫隙湧入車內,讓正在熟睡的喬槑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呈簌把自己的西裝外套脫下來披在了喬槑的身上,一隻手扶著喬槑的後背,一隻手抱起了她的腿,將她整個人從車內抱了出來。
突如其來的失重感讓睡夢中的喬槑一陣恍惚,她好像在做夢,又好像已經清醒,冰涼的空氣讓她下意識地往呈簌的外套裡縮了縮,西裝上沾染著呈簌的氣息,讓喬槑覺得很安心。
喬槑的頭輕輕地靠在呈簌的胸口,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男人的下頷線,線條流暢,立體分明,不同於女孩子的側臉,有一種鋒銳十足的英氣。
“醒了?”
呈簌很快就察覺到了喬槑的視線,他微微低下頭來,伴隨著他的動作喬槑的臉上投下一陣陰影,喬槑半靠在呈簌的懷裡,眼神顯得有些迷離,顯然還沒有完全從酒精的餘韻中抽離。
她偶爾會眨眨眼,微微衝著呈簌揚起自己的下巴,語尾帶著一絲不自覺地上揚地開口道:“沒有!”
喬槑一邊說著一邊搖著頭,在殘留在身體中的酒精的作用下顯得有些興奮,兩隻手一下子就環住了男人的脖頸,懸在空中的兩條腿搖啊搖,為她整個人都增添了幾分俏皮的意味。
見狀呈簌挑了挑眉,聲音裡夾雜著一點笑意:“看來還沒醒。”
似乎是對於呈簌的話感到不滿,懷抱中的女孩立刻就開口反駁道:“我醒了!”
說著喬槑往呈簌的懷裡又靠了靠,幾乎是貼在男人的身上,將頭枕在了呈簌的肩膀上,語氣失去了應有的高低起伏,就像是貓咪踩到了鋼琴的琴鍵上一樣地胡亂發著音,就這樣在他耳邊語無倫次地說道:“呈簌,我跟你說,我今天和江老師他們一起喝酒……”
她就像是在寫日記一樣,在呈簌耳邊絮絮叨叨地念著自己今天做過的事,包括誰來給她敬酒,她又和誰一起聊天,沒有重點,漫無目的,隻是單純地想要把今天發生的事情講給呈簌聽而已。
說到最後,喬槑慢慢地抬起頭,她的眼神失去了焦距,過了好一會兒才重新聚焦到呈簌的臉上,然後她才開心地說道:“江老師說要是我喝醉了就麻煩了,狼行前輩就說沒關係啊,讓我的家屬來接我就好了。”
聽到這裡,呈簌的眼神倏地一動,下意識地側頭去看喬槑的表情。
“喬……”
男人的聲音陡然提高,像是不經思考就脫口而出,想要開口喝止喬槑接下來說的話,可是他的話並沒有說出口,因為下一秒喬槑柔軟的嘴唇就堵住了他想要說出口的話,讓呈簌一怔。
喬槑很少會去主動親吻呈簌,但是現在,她主動地吻上了男人的嘴唇,並伸出手捧住了男人的臉龐,她柔軟的指尖輕輕地撫摸著呈簌的臉頰,讓夜風中呈簌裸/露在外冰冷的皮膚逐漸變得滾燙。
“聽我說。”
喬槑的神態裡帶著一絲醉意,嬌俏可愛的臉蛋上沾染了幾分撩撥的魅惑,她眼尾有些發紅,目光迷離,說話的聲音也是飄在空中,好像被風一吹就會散落於四處,她開口製止了呈簌的話。
呈簌隻覺得好像有一團火焰在他的身體中躥起,順著血管、順著經絡,一路燒到他的心房、他的大腦,肆意地攫取他僅存的理智,讓他昏昏沉沉,所有外界的刺激都在這一瞬間變得索然無味,整個世界都隻剩下了喬槑。
呈簌很意外喬槑會主動提起家人,畢竟就他所知,那隻是一段讓人難受的經曆,所以在聽見喬槑這麼說的時候,他下意識覺得喬槑是喝醉了,想要去阻止這個不愉快的話題被提及,誰知道喬槑卻出乎意料地攔住了他。
現在,喬槑溫熱的手掌輕輕地貼在呈簌的臉上,她一雙黑亮的眼眸裡像是有星星般地發著光,她就這樣望著呈簌,繼續說了下去。
“當時我就在想,可我沒家人啊,我在這裡沒有家人。”
喬槑的聲音有些含糊不清,就連眼眸也好像被這夜晚裡潮濕的冷霧浸染,在月光的映照下越發顯得朦朧,她的視線開始飄忽不定,像是在看呈簌又像是在看向另一個遙遠的地方。
呈簌的心口一緊,心疼地喊道:“喬槑。”
逐漸飄遠的思緒好像被男人這一聲呼喊重新拽回現實,少女迷離的視線在空中遊移了一會兒,複而才重新找到呈簌的臉龐,喬槑看著眼前的男人,伸出手用指尖輕輕地勾勒著呈簌的輪廓,從眉尾,到眼角,再往下……然後自己的唇角也隨之漾出一點笑意。